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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無人駕馭的馬車從黑夜中駛來,磔磔的車輪聲分外清晰,像是貪吃者在進餐時發出的吧唧聲。
他繼續執行任務,祭符將所有暈倒的村民全都送上馬車,車廂經過加持,能裝下所有人。
馬車走了,重新進入黑暗,他想,自己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馬車和村民的去向。
他朝另一個方向飛去,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再多想了。
黑羽裡面記憶到此為止。
黑夜退散,慕行秋重新回到冰天雪地的世界,即使是精通幻術的他,一時間也有些迷茫,虛幻與現實之間的界限變得模糊不清。
異史君遵守了諾言,這是多年以前的記憶,跟異史君的所有記憶一樣,裡面的妖族符籙師沒有留下名字。
這段記憶很重要,說明龍賓會的確在有意放縱魔種侵襲人類,並將這些人帶走。是為了試驗新法術?還是用來製造寫符材料?提供記憶的妖符師一無所知,但慕行秋仍然感到一陣陣激動與憤怒。
野林鎮的人可能還活著,雖然只是可能,還是讓慕行秋激動不已。
慕行秋還感到憤怒,因為龍賓會對待人類的手段跟那些用活妖獻祭的妖術師沒有多少區別,只是更隱蔽一些而已。道統或許不知情,或許知情而不願插手,將這視為龍賓會的特權。
但是線索就此中斷了,慕行秋不知道龍賓會將魔侵人類送往何處,知情的人只有那幾名換魂者,他們卻已經隱藏起來,再想找出來極不容易。
羽毛裡還有一段如何治療潛龍之火燒傷的記憶,非常簡單,卻又非常難以做到,慕行秋站在那裡,在野林鎮和楊清音之間來回思量。
飛飛和跳蚤都在看著慕行秋,一個關切,一個好奇。
“你還有別的家人嗎?”慕行秋問。
飛飛搖頭,“蟬翼妖沒有村落,我們就一家人,有親戚我也沒見過。”
“我有父親,還有一個弟弟。”慕行秋想起總是掛著兩行鼻涕的弟弟,在記憶中他就沒聽過弟弟的正式名字。
“妖師的父親和弟弟一定也是偉大的妖術師。”飛飛崇敬地說。
“他們是普通人,幾年前被擄走,我一直沒有在意,只顧著自己的修行……我要把他們找回來。”
慕行秋一揮手,將飛飛扔在跳蚤背上,自己飛在前面。他還是要先去一趟戰魔山,看看楊清音的情況,請左流英將禿子恢復正常,還要找到猛虎符師高伏威,不管用什麼手段也要將他腦子裡丟失的記憶找回來。
戰魔山位於冰城東面數千裡以外,之所以沒有被道統消滅,能夠成為妖族的一方勢力,一是因為環境惡劣,二是在地下經營多年,洞穴深且複雜,在沒有招惹到高等道士的情況下足以自保。
十天之後。慕行秋趕到了戰魔山,那是一大片荒蕪的山區,即使有積雪覆蓋,也掩飾不住此地的貧瘠,放眼望去幾乎沒有樹木,更沒有鳥獸的蹤影,難以想象一大群妖族在這裡如何生存。
更難以想象的是這一大群妖族去哪了,戰魔山沒有道路和建築,也沒有巡山的妖兵,白茫茫一片。連洞穴的入口都找不著。
慕行秋在不同的山頭上發出嘯聲,在第五個山峰上終於得到回應。附近的一座山裡發出轟轟的雷鳴聲,慕行秋飛過去,在山後看到一處洞口。
洞口沒有衛兵,慕行秋降落,信步進洞,一路向下,很快就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跳蚤跟在身後。背上的小妖飛飛突然發出牙齒相撞的咯咯聲。
“不用害怕,這裡是妖族的地盤。”慕行秋說。
“對、對不起,我不是、不是害怕,我有點冷。”
慕行秋這才注意到洞內陰冷刺骨。可是除了念心幻術,他施展不出其它法術,於是說:“異史君給你的珠子是個好東西,你不是已經找到它的位置了嗎?試著旋轉它。這會讓你暖和一些,對修行也大有好處。”
慕行秋仔細檢查過飛飛體內的情況,雖然說不清異史君留下的珠子到底是什麼。但是覺得它跟內丹有相似之處,只是不能產生法力,對飛飛凝氣成丹應該會有幫助。
飛飛嗯了一聲,集中精神旋轉腹內的珠子,慢慢地牙齒不再咯咯直響了,珠子沒有產生熱量,但是飛飛進入存想狀態之後,忍耐力提升不少。
洞穴很長,彎彎曲曲,有些陡峭的地方開鑿了臺階,慕行秋和跳蚤都是一路飛過去,節省了一些時間。
不知走了多長,慕行秋覺得深入地下怕是有數百丈,前方終於露出一片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