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的戰馬點點頭,嘶鳴一聲,好像非常同主人的觀點。
“噓,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影響士氣。”旁邊的慕飛黃小聲提醒,“咱們夠幸運了,跟公主一塊留在後面,前方計程車兵還沒發牢騷呢。”
“我這不是牢騷……”沈休明為自己辯解,可他還是選擇閉嘴,的確,現在不適合談論生死。事實上,他心中並無恐懼,甚至覺得死亡也是一種可以接受的結局,此時此刻,他回憶自己的一生,自覺並無遺憾,他失去過家鄉與親人,在修行的路上從來沒有取得過令人矚目的進展,但他都在不意,因為最重要的東西還在。
“道士們出來了。”有人叫道,城門口計程車兵紛紛抬頭觀望。
數十人或御器或乘獸,飛往西方前線,其中只有不到十個人是真正的道士,其他人都是散修。慕行秋也在其中,飛過士兵們頭頂時,他突然下降,向眾人揮手,引起來一片歡呼。
城門口的軍隊裡有不少西介國老兵,對這位勇猛的慕將軍滿懷敬仰,非常遺憾不能與他並肩作戰。
沈休明咧嘴而笑,他知道,慕行秋是特意過來跟他打招呼的,可惜他的笑容被盔罩擋住,他抬起空閒的左臂向好朋友揮動。
這就是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即使失去了一切,他還是有自己最好的朋友,這份友情並不完美。多次出現過波折,兩人相聚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但他知道,在空中飛行的慕行秋仍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即使他早已跟不上道士的步伐,友情仍緊緊將他們聯絡在一起。
“別認輸,小秋哥,永遠別認輸。”沈休明在頭盔裡低聲嘀咕,不讓其他人聽到。
城內響起絲竹之聲,這是大人物即將出來的訊號。城門口的數千名士兵全都調轉方向,面朝出城道路,長槍林立,與全副盔甲計程車兵共同組成嚴密的鐵壁。
各支軍隊的主帥陸續出城,第一個就是聖符皇朝左輔大符籙師曲循規,乘坐十六匹馬牽拉的寬大戰車,他坐在特製的寶座上,神情威嚴而高傲,長臉配上高高的九重冠。就像是一具活著的雕像。身前是三名御者,一正兩副,身後站著三名符籙師和三名身穿誇張盔甲的貼身護衛,分別握持龍賓會、皇室以及曲循規個人的旗幟。
停在城門口的一支衛隊跟隨其後。數量最多,差不多有一千五百人。
跟絕大多數人一樣,沈休明驚羨於左輔大符籙師的派頭,那輛戰車裝載著十個人。仍顯得空空蕩蕩,十六匹馬全是白色,高大健壯。與龐山錦尾馬不遑多讓。但他心中並無敬仰之情,雖然只上過一次戰場,他已經像老兵那樣思考問題了:派頭與威嚴在戰場上都是累贅。
第二個從城內出來的主帥是西介國公主,在各大諸侯國當中,她為自己贏得了最高的地位,這是一連串緊張鬥爭的結果,她自己從來沒有出面,只在幕後出謀劃策,由戴罪的辛太傅和陳知味負責與各方談判。
公主身穿全套盔甲,身後只跟著兩個人,一個是暫無官職的辛太傅,另一位是舉著麒麟旗的老兵潘三爺,再後面則是三頭龐山鐵麒麟,中間的小麒麟跳蚤頭上居然頂著一隻頭盔,只有少數人知道,頭盔裡面真有一顆頭顱。
歡呼聲驟然響起,不只是西介國的衛兵,還有東介國以及各國計程車兵,全都用自己最大的力氣發出呼聲,這聲音並無真正的字眼與意義,只是一種情緒的表達。
有些士兵親眼目睹,有些士兵聽人說起,不管怎樣,公主以柔軟弱之軀親自參戰的英勇舉動已經深入人心,這是士兵們真心敬仰的行為,也是他們願意為之奮戰的王族。
城門口的呼聲太響了,壓過了轟轟的馬蹄聲,連走在前面的曲循規也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臉上仍然毫無表情。
公主的衛隊只有二百餘人,都是最受她信任的人。
城門口計程車兵跟隨各國主帥離開了,留下馬蹄踐踏出來的淤泥,在他們身後,傾毀的城牆廢墟上樹立著一座高高的木架法壇。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剛剛還空無一人的法壇上,此時已經多了四個人。
左流英端坐在一張蒲團上面,為了今天的決戰,他不想浪費任何一點法力,就連浮空這樣的小法術也不肯施展。他的雙手在腹前交叉,手心朝上,託著小小的祖師塔,沒有顯出任何的奇異之處。
禁秘科首座的左手站著蘭奇章,他唯一的任務就是等戰鬥開始之後,伺機飛向妖火之山,這是他的最後一天,他已經等待一個多月,臉上表情沒有任何波動。
右手是芳芳,她沒能如願與其他道士一同作戰,左流英要全力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