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籙師大叫,一時間太過驚訝,竟然沒有出手阻止。
符籙師是純粹的遠端施法者。體質與普通人無異,比道士更害怕近身搏鬥。
人仰車翻,馬匹逃躥。劉鼎從地上爬起來,衝到一名六重冠符籙師身邊,抓住對方的衣領,先狠狠打了一拳,“混蛋,連自己人也殺嗎?”
六重冠符籙師的級別比劉鼎高多了,可他卻怕得不行,雙手擋在臉前,“是太傅的命令……”
“太傅算個屁,所有人都得聽公主和慕將軍的命令,立刻救火,馬上!”
空中的飛妖死的死逃得逃,已經不剩幾隻了,威脅頓減,劉鼎的逆上之舉也終於讓符籙師們清醒過來,紛紛祭出各類雨符,撲滅戰場上的火勢。
劉鼎鬆開手,六重冠的高等符籙師急忙爬起來,整整頭冠,幾次話到嘴邊都沒敢出口,他實在有點害怕這個一冠的低等符籙師,瘋子似的。
慕行秋用葫蘆吸走大部分天火,可還是造成不小的損失,但是也有一個好處,妖兵的鬥志與嗜殺在達到頂峰之後,被忽然出現的天火澆到了谷底,他們恐懼至極,以為大勢已去,整個戰場都被人類佔據,於是轉身逃亡,與同伴互相踐踏,將後背留給了人類一方。
接下來的戰鬥是一場大屠殺,許多西介國士兵身上的火還沒有滅,就衝上去追擊妖兵。
西介國終於在南方戰場獲勝,可是北方戰場卻已崩潰。
散修這邊只剩下零星幾名還在堅持戰鬥,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逃走,歐陽槊手持兩條火龍,與一隻銀羽鬥在一起,嘴裡大叫大嚷,眼看就要堅持不住。道士們則已被團團包圍,地面、空中全是敵人,在妖火與毒煙的輪番進攻下,他們的防禦圈子已經縮到只有一里多,而且漏洞越來越多,有幾名道士倒下了,在這裡沒有療傷的機會,一旦墜到地面,就會被成群的熊騎兵吞沒。
但道士們沒有慌亂,棋山道士楊青元甚至調侃道,“看來我是沒機會度劫了,誰說戰鬥之後熱血會消失的?我可是越來越熱啦!”
楊清音雙手不停地施法,嘴裡打了一聲唿哨,“千年是死,百年是死,二十年也是死,還度什麼狗屁劫?痛快一戰吧。”
辛幼陶比他自己預計得還要勇敢,他一點也不害怕,手中法器來回更換,擋住了無數道妖術,而且發現自己居然還能開口大笑,“慕行秋可錯過這場……”
話音未落,地面上突然專來一聲巨響,這響聲極為刺耳,像是一千隻鳥爪在銅器表面抓撓。
拒夢鼎終於沒能擋住妖火之山,半熔化的鼎身四分五裂,四條鼎足卻成為妖火之山的一部分。
妖火之山拔出了鼎足,像一隻蹣跚的巨龜,一步一晃,繼續前進,山體表面上百個洞眼,此起彼伏地噴射火焰。
它活了,它憤怒了,它將不遠處的那座孤城當成了敵人,一心要將它碾平。
第二百四十一章四足妖山
妖火之山融合了拒夢鼎的四足,下半身帶著一些鼎身的殘片,一邊噴火,一邊搖搖晃晃地向斷流城走去,每一步都踩出深深的腳印,震得百里以內的地面發顫,它像一頭剛從圍攻當中逃出來的野牛,傷痕累累卻橫衝直撞,不管是地上的妖兵,還是空中的道士與妖術師,都要避其鋒芒。
“天吶,這是妖術?還是它真的活了?”棋山道士楊青元吃驚地大叫,“咱們擋不住,要輸!”
小青桃早已用谷海寶珠試過,五十幾名吸氣道士的法力對妖火之山造不成任何傷害,“怎麼辦?”她也大叫,覺得再打下去已經沒有意義。
由於四足妖山的攪動,道士四周的包圍圈陷入混亂,這是他們退出戰場的大好機會。
“跟我來!”楊清音帶頭飛向北方,道士們緊隨其後,殺死數名妖術師,突出重圍。
楊清音轉過身,向四足妖山射出一隻火球,“繼續攻進,把它引過來!”
道士們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寧可讓四足妖山直接跨河前往東介國,也不能讓它碾過斷流城,於是眾人且退且戰,法術不停地飛向妖山,希望能讓它改變路線。
四足妖山不在乎這點撓癢癢似的攻擊,仍然直奔斷流城。
辛太傅遠遠望著妖山,戰馬驚恐地原地踏步,若不是被韁繩束縛,早已撒腿逃亡,他心中的驚恐也與馬匹一樣,束縛他的韁繩只有正帥職責和對王室的忠誠,可妖山每邁出一步,這種束縛就減弱一分。
“大勢已去。”他說,徹底死了心,向身邊的符籙師下達最後一道命令,“全軍轉攻妖山,將它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