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他改以嘲諷與不屑,先給下屬官吏一個無聲的警告:誰都別想欺騙他,更別想操控他。
“什麼事?不就是昨天地動了一下嘛,又沒死人。”陳知味定下基調,這樣就沒人敢開口亂要東西了。
官吏們互相望了一眼。居然沒有爭先恐後,而是讓斷流城都尉先說話,都尉還沒開口,陳知味就揮手打斷。“按順序來,規矩就是規矩,用來執行,不是看著玩的。”
都尉訕訕地退後,先讓民、財、獄等官吏彙報情況。
陳知味認真傾聽,在一堆日常瑣事中往來衝殺,準確無誤地指出幾個日期和數字錯誤,令當事官吏羞愧得不敢抬頭。
都尉是斷流城守軍的頭目,按順序排在第七位說話,平時他都沒什麼可彙報的。今天卻急不可奈,“大人,今天早晨從西邊來了一群難民,聲稱一股妖兵闖入了西介國,一路殺往都城。很可能會分兵……”
“等等,難民?有多少人?”
大人對數字是非常敏感的,都尉嚥了咽口水,忐忑地說:“大概八九十人。”
陳知味對“大概”這個詞不太滿意,但是他對武官不那麼苛刻,繼續問:“他們可是缺衣少食?可是無錢租房?”
“呃……還好,他們在城西客棧租住。付的是現錢。”
陳知味臉色一沉,“這算什麼難民?十有八九又是妖言惑眾,打算高價售賣商貨,對這種人本官一清二楚,監視他們,三天之內必然運貨進城。到時全都抓起來。”
“是,大人明鑑。”都尉本來有一肚子話,這時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妖兵殺入西介國。”陳知味不屑地重複,“頂多是一些散兵遊勇,邊疆的玄符軍就足以將他們殺光。奸商居然拿這種事嚇唬百姓,真是愚蠢至極。”
大堂內十幾名官吏沒一個人再敢吱聲,他們都從各自的渠道聽說了一些傳聞,這時卻只能頻頻點頭,讚許大人眼光銳利明察秋毫。
“妖兵的確殺來了。”大堂門口響起一個聲音。
眾官吏轉身,大驚失色地看著門口的兩名青年男子,發現他們根本不是本城官吏,而是明顯的外鄉人。
都尉身兼守衛衙門之職,居然無人通報就闖進來兩個陌生人,這讓他臉上無光,大步走去,厲聲喝道:“大膽狂徒,誰放你們進來的?知不知道……”
身後出乎意料地飛來一人,將都尉撞得腳步趔趄,原地轉了一圈才勉強止步,然後他看到一個全然不同的城守大人。
陳知味以官吏們從來沒見過的靈敏與速度跑到門口,向一名青年跪下,喜出望外地叫了一聲“殿下”,連磕幾個頭,再說話時聲音都變得顫抖了,彷彿有滿腔情感難以表達,“王子殿下大駕光臨,下官……”
辛幼陶得意地嚮慕行秋眨眨眼,提醒他這是另一個世界,更廣大的世界,在這裡王室才是至高無上的大人物,龐山道士只是虛無縹緲的傳說。
“想不到你還認得我。”辛幼陶的語氣有些不太自然,他已經習慣了當道士,想要恢復從前的王子風度,還得適應一段時間。
“當然認得。”陳知味抬起頭已是淚眼婆娑,“想當年王子殿下加持神印,下官就在臺下觀看,殿下頭頂聖光直迫雲霄,群臣聳動山呼千歲,彼時場景下官曆歷在目。後來殿下以弱年參軍,下官也曾出城門送行,得見殿下英姿勃發。再後聽聞殿下拜仙人為師,下官每日禱告,企盼殿下早得大道重返京城,未想今日得見,殿下容顏未改,想是已然成仙……”
城守大人滔滔不絕,一眾官吏目瞪口呆,怎麼也想不到平時嚴肅得不近人情的大人,拍起馬屁來居然如此有水平,明明跟王子只見過兩面,卻表現得像是多年知交,不由得暗中點頭,承認大人確有過人之處。
失望的人是辛幼陶,他發現自己居然感受不到被奉承的快樂,就好像久不吃肉的人再嘗葷腥只覺得噁心想吐,“好了好了。”他揮手示意城守起身,“我已經離開龐山了,這回出來是微服私訪。”
陳知味指著身後的一群官吏,低聲說:“要將他們都關起來嗎?”
官吏們嚇了一跳,沒想到只是聽說王子到來居然是這麼大罪名,都尉帶頭,所有人一塊跪下。
“不用,讓他們別亂說就行。”
“是是。”陳知味躬身請王子往大堂裡走。厲聲對下屬說:“王子進城的訊息但凡洩漏一星半點,你們一塊提頭請罪吧。”
辛幼陶還記得官場的規矩,幾番謙讓,還是由城守坐主位。陳知味親自搬來一張椅子放在自己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