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憤一朝爆發,安伯塵再不想輕言放棄。
無邪輕顫,如訴如泣。
握緊長槍,安伯塵穩下心意,躲閃之餘,不住瞄向厲霖,苦苦尋找著破綻。
就在這時,喊聲傳來。
“小安子,他的秘術只能維持三柱香,再撐一柱香等他元氣耗盡,便可反擊!”
猶豫許久,司馬槿再忍不住,脫口而出。
她本不該心軟,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道出厲霖的虛實,可看著咬牙苦撐,掙扎在雷術下,命懸一線的少年,司馬槿只覺心底某處又融化開了一片堅冰。
對他心軟,不知不覺間,似乎已成了一種習慣。世上最難醫治的,便是本不該養成的習慣。
傍晚的柔風掀起少女櫻紅的長髮,動人的眸眼水波盪漾,有迷惘,有冷漠,還有一絲莫名的複雜。
司馬槿話音落下,高坐樓閣的文臣武將包括琉君都紛紛看來,他們中大多數知曉秘術,更有甚者知道秘術的等階劃分,或多或少知道一輪秘術的三柱香之限,卻沒想到竟被一個墨雲樓的婢女道出眼下厲霖的虛實。
如此見識,如此眼力,絕非尋常人所能擁有。
司馬槿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
她逃出門閥孤身來此,本是大忌,破釜沉舟、斷絕後路,只為搏那仙人秘籍。司馬門閥隱於吳,眼線卻密佈天下諸侯,她雖染髮易容,可若不低調行事,早晚會被門閥察覺。
想到身份敗露被帶回門閥的後果,司馬槿不寒而慄。
等得到仙人秘籍後,自己得儘早離開琉國,或許前往漠北,或許遠走南荒,總之不能再滯留大匡。
司馬槿心中暗道,就在這時,她只覺面頰刺痛。
抬眼望去,就見厲霖扭過頭,冷冷盯著她,目光中帶著威脅之色,冷哼一聲:“找死。”
司馬槿皺了皺眉,轉眼後,神色劇變。
目光所及,一條人影從厲霖身後撲來,手提銀槍,勢如奔雷,直刺厲霖。
破風聲傳入厲霖耳中,厲霖不慌不忙,嘴角甚至還浮起譏諷的笑意。
“糟糕,中計了。”
司馬槿心思聰慧,如何看不出厲霖回頭看她,有意露出空門,卻是誘敵之計。
五雷術固然快疾,可安伯塵隔著數十步,卻也能差之毫釐有驚無險的躲開,雖然狼狽,但只再要堅持過一柱香,等厲霖元氣耗盡,安伯塵尚有餘力,一鼓作氣當能戰敗厲霖。
秘術強橫無匹,然而一輪秘術限制頗多,厲霖看似穩佔上風,偏偏奈何不了安伯塵,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他也愈發心急。
若能引誘安伯塵近前,別說貼身,只要在十步內,以雷霆之勢發出五雷術,安伯塵就算神仙轉世,也無法閃避,下場如同那匹死去的吳國馬。
嘴角掛著得色,厲霖回身看向十五步外的安伯塵,眸中重新捲起一波紫潮,在安伯塵衝入十步之距時,手捏五雷法印,口吐咒言。
“鬥!”
五道奔雷宛若紫蛇,從厲霖指間躥出,飛撲安伯塵而去。
持槍而奔,行至中途,安伯塵已察覺到厲霖的詭計。可戰意已發,氣勢已起,他若收手,氣勢一洩,再無法躲過五雷術。
眼下安伯塵只有橫下心,一鼓作氣,趕在五雷到來前刺中厲霖,將他挑落馬下。
距離厲霖只差十步,短短十步,瞬息即到,可安伯塵卻無法再邁前半步。
紫蛇般猙獰可怖的五雷後發先至,正中無邪。
樓閣上傳來君王的喝彩聲,片刻後,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落入安伯塵耳中,化作利刃,直刺心頭。
安伯塵緊握無邪,水火二勢不留半分,悉數沒入雙臂,由雙臂奔騰如無邪槍,努力抵抗著五雷的侵襲。
水火二勢雖玄妙,可也不過是人所修出,而那五雷則是厲霖引於天穹,世界矇昧混沌之力,兩相比較,高下自判。縱然安伯塵竭盡全力,水火二勢奮勇向前,可也無法抵擋兇猛無匹的天雷。
水火二勢力如潮退般漸漸回流,五雷則寸寸相逼,轉眼後已快至槍柄。
緊咬牙關,安伯塵臉龐抽搐,雙臂不住地顫抖著。
他心知肚明,只要五雷突破無邪槍,躥入他身體,水火二勢奔潰退散,他的下場便會和吳國馬一樣,被五雷轟滅,屍橫演武場還不知能否留得全屍。
沸沸揚揚的歡呼喝彩聲迴盪在耳邊,彷彿都巴不得他落敗而死。
一人一槍,滿城皆敵。
安伯塵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