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廟中躺在地上的巫偶陡然一挺身,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李小官也猛地睜開雙眼,隨後坐起身。
晚風中混雜著南荒獨有的蟲草氣息,阿芪趴在一旁昏昏欲睡,並沒看見直挺挺坐著的李小官。和往日不同,李小官那雙始終眯成縫的眼睛總算睜大了一回,裡面卻透著懵懂和茫然。呆呆的轉過腦袋,李小官四下一看,隨後跳將下來,四肢僵硬,身法卻輕盈而又靈巧。
活動了下四肢,李小官弓著腰,躡手躡腳的向樓道走去。
低低的鼾聲迴盪在竹樓中,透過李小官的耳朵,傳到千里之外。
才走出四步,李小官卻停了下來,他轉頭看向蠻女阿芪,眼中竟生出一絲遲疑。
“這蠻女阿芪對小官是一見鍾情呢還是……”
巫廟中,司馬槿自言自語道。
看了眼身旁不省人事的安伯塵,司馬槿眼中浮起濃濃的憂愁,深吸口氣,她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再度將目光投向竹樓。
同是女子,司馬槿自然知道心上人離別的痛苦,在夢裡面,阿芪對李小官顯露出的愛意很深,李小官察覺不到,安伯塵看不出來,可又如何能瞞過司馬槿的法眼。
或許是觸景生情,又或許和安伯塵在一起時,司馬槿總會失去幾分性情中的冷漠,她並沒操控著李小官立刻離開,而是駐足於阿芪身旁,靜靜的看著。
卻不想這一駐足,竟惹來了禍事。
“轟!”
巨大的轟鳴從寨外傳來,經由李小官的耳朵炸響於司馬槿腦袋中。
司馬槿再從容,可這猝不及防下的巨響仍令她手指輕輕一晃,毫釐間的波動,卻讓李小官踉蹌著向前撲倒。
發生了什麼事了?
司馬槿心頭一緊,連忙向寨外望去。
沒入她眼簾的居然是有如潮水般湧來的大軍,那是南荒人的軍隊,矮小卻身手矯健的南荒士兵們披戴藤甲,手持刀盾,瘋了般的撲向屬於同胞手足的寨子。喊殺聲四起,熊熊燃燒的火把照亮了荒野,光輝鋪灑,亦把睡夢中的寨民們驚醒。
“是蠻王。”
剎那間,司馬槿便反應了過來,也只有蠻王對小官恨之入骨,又不那麼畏懼巫宗。
可是他為何偏偏選中今夜?
沒等司馬槿繼續想下去,她便被竹樓裡的場景嚇了一大跳。
只穿了一條褲衩,幾乎一絲不掛的李小官此時正誇張的撲倒在阿芪身上,形如餓狼,神若痴漢,偏偏眼睛還瞪得老大,要多詭異有多詭異。就算沒有寨外鋪天蓋地的喊殺聲,光是被李小官這身板壓上,阿芪哪還有得繼續睡?
四目相對,阿芪的臉上浮起淺色的紅暈,目光凌亂而複雜。
阿芪身份是巫祝,可說到底也不過只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家,就算心裡有什麼想法,遇上這一出也是又驚又羞。
下一刻,在司馬槿懊悔的目光中,阿芪尖叫了起來。
光是她一個人叫也罷了,她剛叫出聲,從竹樓邊的樹上也響起一聲尖叫。
司馬槿暗吃了一驚,定睛看去,就見一條人影從樹上飄落,落定後才發現那也是一少女,身材卻出奇的高,比成年蠻人都要高出大半個頭,幾乎和小官一樣。她穿著大紅色的裙子,肌膚雪白,生著一張娃娃臉,細細看去五官倒也清秀美麗,不似南荒人,像是中土大匡人。
“你,你……你竟是個大色鬼!”
少女咬著下唇,手持寶劍一臉委屈的指向李小官,她說的雖是匡話,卻並非標準的官話,略顯僵硬、生澀。
漲紅著臉,阿芪用力推開李小官,先平復下紊亂的心情,隨後畢恭畢敬的向少女彎腰道:“殿下……”
只有“殿下”二字是用匡語說出,之後的話都是蠻語。
阿芪不時看一眼聚集在寨外的軍隊,面色驚疑不定,可說話的口氣仍舊很恭敬。而後出現的少女看向阿芪始終面露不善,間或瞟一眼怔怔立著的李小官,咬牙切齒。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司馬槿目瞪口呆,看戲般的看向竹樓中氣氛窘迫的場面,半晌才記起小官此時的一言一行都由她控制著。
大色鬼……殿下……這個似乎很有地位的少女,莫非曾經和小官發生過什麼?
包圍寨子的大軍又是否和她有關?
如今的南荒到底是怎樣的一副局面?
……
來南荒前,司馬槿只把此行當作一場消遣。卻沒想到,兩日間便已一波三折,不僅沒救出李小官,便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