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長廊頂端倒垂著手臂粗大的白銀燭臺,照亮了安伯塵腳下的道路。
“舍弟貪玩,總喜歡將他到過的地方見過的事物刻畫下來,放於此處,讓安道友見笑了。”
一旁傳來琴孃的聲音,安伯塵連道不敢,在琴孃的指引下走過長廊,眼前豁然開朗,卻是到了一個小廳。
廳中的陳設倒不奢華,簡約中透著古陳而又清爽的氣息,當中的大蒲團上,擺放著一口茶壺,數只犀角杯,有三人圍坐其間,呂風起、無華以及一個穿著深藍風衣的男子。那個男子有著兩根粗長的眉毛,大眼,塌鼻,厚唇,雖不是那麼好看,然而多看上幾眼卻給人一種格外豪爽的印象,難免生出親近之意。
“琴娘,你和這位道友可夠交心的。”
男子大笑著說道,雖略含揶揄,卻也不惹人反感。
“可不是。”琴娘自尋了一方蒲團,落落大方的坐下,哂笑一聲道:“這位安道友說我等是真仙,弟弟以為如何。”
“真仙?”男子一愣,眉宇間浮起酣暢之色,拍蒲而笑:“世有仙人不自知,道友說來才知曉。真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仙人這種東西。”
“連你們都算不上仙人,那還有誰有資格稱為仙人?”
卻是無華拉著安伯塵坐下,然後好奇的問道。
“我等不過閒散野人罷了,所謂仙人,從來都只是一個念想,從古到今萬萬年,真正做到仙人者,怕是沒有。後人引用仙人以為修行境界,不過是掩人耳目,自欺欺人罷了。”
男子說著,伸手去攬茶壺,搖了搖頭道:“閒話少說,來者是客,還請諸位嘗一嘗我這壺龜仙茶。”
說話間,他已將五隻犀角杯倒滿。
安伯塵三人在海中悶了那麼久,正是口乾舌燥,此時也不作生分,端起茶杯都是囫圇一口。
茶水甫一下肚,安伯塵眉毛挑起,暗暗吃了一驚。
區區一杯茶裡竟含有深厚元氣,足以頂得上安伯塵不入神仙府小半年的修行,卻令安伯塵回想起那年他和司馬槿遊戲玄德洞天,在太白山上大吃特吃的情形。只不過這一碗茶水,比那一頓龍鳳盛宴還要養人無數倍。
目光掃過無華和呂風起,就見兩人同樣面露驚訝,顯然沒想到平白無故的竟得到這麼大的好處。
“好茶。”放下犀角杯,呂風起朝向男子抱拳一禮:“承蒙道友款待,卻還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一旁的安伯塵心中好笑,呂風起和無華在船艙裡呆了老久,居然都沒過問主人家的姓名。
“我嘛……”
男子悠悠然放下犀角杯,笑著道:“今年我叫老龜。”
聞言,安伯塵猛地一愣,無華更是差點將茶水嗆出。
“舍弟自打出生便不喜他的名字,更是常年更換姓名。”看向安伯塵,琴娘解釋道:“就拿今年來說,二月末,舍弟還叫風君子,只因此前他在四重天上逮住了三隻風妖。而在三月頭,他前往方丈山下的北極淵釣大龜,釣得大龜歸返後,他便改名叫做老龜了。”
好一個灑脫的仙人。
聽完後,安伯塵不由多看了幾眼那個自稱“老龜”的男子,即便他和琴娘都不承認自己是仙人,可在安伯塵心中,仙人的名號非他們莫屬。
男子臉上浮現出得意之色,又給安伯塵三人斟滿茶水,笑著道:“我所釣的那龜可不是尋常的龜,早先我祖父在世時,便曾在一處洞天福地見到過它,而我父親在世時,更是在瀛洲之上的天河岸邊發現過它。奈何我祖父與我父親忙與它事,只能棄之不理,待到我發現它時,它估摸著已有四五萬高齡,也不枉我稱它為老龜。”
話音落下,安伯塵和無華都有些失神,半晌才平復下心中的莫名。
“既有四五萬歲高齡,那隻龜應當是大如天海了。閣下能將它釣起,真是臂力驚人。”
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伯塵只能如此感慨。
“非也非也。”誰想男子竟然笑著擺了擺手,一臉神秘的看向安伯塵:“世人以為龜鶴之類的靈獸活得越久體形越大,實則都是一廂情願的想法。誠然,龜類的確是活得越久身體越大,可再活久一點,它們經歷的世事多了,靈性生出,自然知道生長得過於龐大,非但難以行走,且還容易暴露,被天敵發現。因此,當它們活得夠久,靈性夠足時,它們不會再繼續長大,相反的,它們會想盡一切方法縮小體形。體形越小,越是能夠逍遙灑脫,暢遊五湖四海,且不容易被天敵發現。”
頓了頓,男子抿了口茶水道:“我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