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難耐。
……
“怎麼殺也殺不死?”
佛龕前,白衣如雪的少年僧人跪坐蒲團,含笑翻看密函。
“報!”
腳步聲響起,手持鐵棍的僧兵匆匆行來,衣衫凌亂,滿頭大汗,棍頭尚粘著鮮血。
看了眼對佛而拜的少年僧人,那僧兵放下鐵棍,先行一禮,隨後畢恭畢敬道:“師叔,細作已抓到。”
“阿彌陀佛。”
低喧佛號,少年轉過身,俊美的臉上掛著一絲祥和,二十未滿,已有大慈大悲之相,看得一旁的護法長老連連頷首。在傾天寺一干老僧旁,還站著個丰姿俊秀的青年,身高八尺,面板略微發黑,藏於華衣下的臂膀結實有力,腰間繫著一枚象徵他王室身份玉珏。
“帶上來。”
無華平靜的說道。
僧兵領諾,轉出廟宇,少時押著個身形粗壯滿臉絡腮的大漢走進。
那大漢雖被五花大綁,性命堪憂,面對佛前少年卻咧嘴而笑:“想不到秦王室最神秘的一衛竟是你傾天寺,嘖嘖,都說和尚打坐唸經清靜無為,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一眾老僧不為所動,敲木魚,唸經文,滿堂梵音,旁邊的王室青年則若有所思的打量著無華。
“阿彌陀佛。”
少年僧人低喧佛號,淡聲道:“樊將軍只知佛義,卻不知佛心。佛心所在,往生也,今世種種,往生為報,既求來生,今世佛子與民,又有何區別。”
話音落下,一眾老僧齊齊停下手中動作,詫異的看向無華,似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唯獨王室青年微微一笑,擊掌道:“無華護法妙言。這樊將軍為齊國細作,前日之敗全因他暗通敵營,害死我大秦兩千兒郎,小王欲請護法為我大秦除之,不知護法以為如何?”
他剛說完,一眾老僧盡皆愕然,轉眼後,低念我佛慈悲。
在寺廟佛前殺生,是為大忌,口稱小王的青年又怎會不知。
可只有這樣才能爭取到天傾寺一脈全力相助。無華若是允下,在佛前行兇,落下把柄於己手,想來天傾寺也不敢食言。他若不允……他不可能不允,無華護法身在佛前,心卻在塵世,他若不允,將再無機會出這寺廟,拜將領兵。
青年如是想著,袍袖擺動,有意無意露出腰間的兵符,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阿彌陀佛。”
輕揮袈袖,僧兵手中的鐵棍落入無華手中,少年起身,緩步向樊將軍走去。
“護法且慢!”
“阿彌陀佛,護法莫要忘記住持叮囑。”
“我佛慈悲……”
眼見無華二話不說,便要去殺樊將軍,一眾老僧瞠目結舌,連忙開口勸阻。
佛門弟子不沾殺戮,如今正逢大變,無華聚合僧兵為秦王行事,老僧們尚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眼下他竟要在佛前殺生,佛不成佛,廟不成廟,如何得了?
“我佛慈悲?”
無華腳步稍頓,唸叨著,隨後含笑掃過驚惶不定的僧眾,揚起嘴角問道:“敢問諸位,如何證得我佛慈悲?”
聞言,眾僧啞然,苦思冥想,半晌道不出個一二來。
少年僧人莞爾一笑,手持鐵棍,立於佛前,望向巨佛似開似闔的大眼,許久,方才一字一頓道:“我不慈悲,方能證得我佛慈悲。”
這話如晴空霹靂,炸響在諸僧耳旁,嗡嗡作響,隱隱間,只覺心底某處的磐石搖搖欲墜。
王室青年也是一怔,眸中掠過異色,這抹異色中,白衣翩躚,行雲流水,降魔棍落下,正中樊將軍眉心。
“砰!”
大漢應聲倒地,顱腔碎裂,紅白之物瀉流而出,於佛前緩緩流淌。
……
大鷹在天頭盤旋,烈馬賓士于山野,烏雲遮掩天幕,重若萬頃,轉眼後化作米粒大的雨珠。
又花了十日,安伯塵終於繞過關南三國,來到關東。
關東再往東便是東海,越接近東海,這天氣越是無常,時不時下一陣雨,安伯塵一人一馬馳騁於原野群山間,無處遮蔽,總會淋個落湯雞。安伯塵有地品修為,不懼雨淋,可野馬王卻吃不消。
它雖是草原異種,天賦異稟,體力遠超同類,可畢竟不是妖類,日行千餘里早已疲憊不堪,再被大雨一淋,不生病才是怪事。
“嗤!”
野馬王打了個鼻嗤,晃盪在大雨中,馬目通紅,蔫蔫無神。
安伯塵嘆了口氣,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