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
最後一字喝出,第一王風陡然間彷彿變了個人般,鬚髮皆張,戰意沖天,頭頂隱隱躥出道道金光,彷彿熊熊大火般燃燒著。而他面前的匕首也猛地向安伯塵飛來,其勢驚人,雖只有十把,卻不下於七日前安伯塵直面兩千鐵騎時的衝擊。
心頭一寒,安伯塵強忍去意,猛地抄起無邪,人借槍勢,抵擋著第一王風難以攖敵的猛烈戰意。
人借槍勢雖然已大成,可槍者外物,終究難敵神秘莫測的秘術。
狂風吹散亂髮,月光拂落,閃耀在安伯塵不屈的眉眼間。
就在這一瞬,面對第一王風有意為之的戰意,安伯塵心中生出玄而又玄的感悟。
日夜練槍,一戰神廟,二戰演武場,三戰朱雀街,面對千軍萬馬誓死不退,安伯塵並不知道,在那一刻他對槍道又有了新的體會。
人借槍勢終究是依賴外物,又怎比得上人槍一體,人槍合一?
若非安伯塵在千軍之前悟出此道,他也不可能拖著重傷之體飛過百步長的大軍,殺至厲家家主面前。卻因力氣用盡,流血過多,安伯塵未及理清便昏厥過去。直至今日,被第一王風的戰意激出那險些丟掉的感悟,無邪在手,持於胸前,人槍合一,不動如山!
安伯塵的人槍合一之道雖非秘術,卻和“臨”字訣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一旦使出,心志堅毅,體魄堅強,縱然千軍萬馬當前卻也巋然不動,無畏無懼。
第一王風並非真要對安伯塵下殺手,不過是想嚇唬安伯塵一番,好出口惡氣。
可轉眼後,第一王風眸中閃過一絲失望。
在他直逼三輪秘術的戰意下,安伯塵絲毫不懼,槍尖微微晃動,堪堪抵禦住他的戰意。
想到那日安伯塵直面千軍,勇取賊首的情形,第一王風卻也瞭然。
這安伯塵品性雖差,卻也算一勇武之人,只是不知如此低劣的品性為何會被無邪居士那等高人看中,當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先是派出一個小胖子當著自己的面和青青說媒,今夜在這墨雲樓中又如此無禮,奉茶待客的道理都不懂。雖未深交,第一王風對安伯塵的印象已差到極點,可一想到這安伯塵關乎兩人日後能否得船逃出大匡,第一王風也只得強忍下去。
收斂手印,十把匕首也順勢飛回,化作細碎如雨的金粉消散一空。第一王風負手而立,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思索片刻道:“臨兵鬥三字的威力你已見識過,這三字真言是最容易明悟,也是最常用到,尋常秘術家只需明悟這三字便能縱橫天下,剩下的六字太過深奧,不說也罷。”
安伯塵好奇心一起,哪還收得住,起身抱拳道:“還請王風兄一一道來,伯塵洗耳恭聽。”
安伯塵並沒察覺先前第一王風是有意讓他出醜,只當出於好心示範秘術,言語間也多出幾分客氣。
猶豫片刻,第一王風點了點頭道:“也罷,免得你當我藏著掖著。那第四字者,顧名思義,為人體本身。人體雖不如天地那般浩瀚無盡,卻也藏著許許多多秘密,無論你我還是別的人,其實都是一個天生的寶庫,只需挖掘出一絲一毫便可受用一生。者字訣主肉身,若能明悟,配合秘術,則可支配自己或者旁人的肉身,或是激發潛能,或是修復傷勢……”
第一王風還未說完,余光中,月青青便已掐動印法,口吐真言:“者!”
天如幕,地如席,忽有一道華光飛至,沒入月青青手心中。少女素衣素顏,裙帶翩躚,絲絲縷縷,冰清玉潔,這一刻像極了九天下凡的仙女,蒼白的面龐上浮起病態的紅暈。
真言吐出,下一瞬,點點光暈宛如螢火蟲般從月青青手心飛出,落於安伯塵周身。
漸漸的,安伯塵臉上浮起驚訝之色,他的傷勢雖好了大半,可傷口並未完全癒合,卻在月青青的秘術下,原本裂開的口子以肉眼難見的速度癒合起來,轉眼後竟已結疤。
“青青……”
握住少女的柔荑,第一王風滿臉心疼。
“沒事,這點秘術我還承受得了,否則又怎麼陪你逃到天涯海角去。”
輕鬆的一笑,月青青臉上浮起病態的紅暈,轉瞬即逝,隨後看向目瞪口呆的第一王風,淡淡的說道:“小風,你繼續和安校尉說吧。”
看到眼前這番情形,安伯塵哪還不明白月青青不是身患重病便是身受重傷,她不惜力氣幫自己療傷又怎是演示“者”字訣這麼簡單。其中也有示好的意味,或許那夜的“無邪居士”太過神秘,讓她不放心。
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