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場上,僅有小翎兒一人,只見他揮臂揚腿,滿場盤旋,正在練習掌法。
這套掌法是谷寒香親授,全套六十四招,尚只傳了一半,但已被他練得抬臂勁響,推掌有風,工穩爛熟,使來如行雲流水一般。
他練得意如神會,谷寒香到了場邊,他仍絲毫不覺,三十二招使完,收勢卓立,一斂氣息,從頭又練起來。
只見谷寒香莞爾一笑,柔聲道:“翎兒住手,媽媽有話講。”
小翎兒收掌一望,頓時歡呼一聲,騰身一跳,拉住谷寒香的手道:“娘,我練給你瞧。”
谷寒香微笑道:“怎麼你不叫媽媽要喚作娘?”
翎兒道:“她們說的,小孩喚娘作媽媽,大人喚媽媽作娘,我如今是大人啦!”
谷寒香靄然一笑,點頭道:“好吧,你如今是大人了,大人要明理講話,娘有事出門,多則半月,少則七日即可回來。”
翎兒聽她說有事出門,剎那間小臉黯然,訥訥地說道:“媽媽別出門啦,翎兒也不作大人。”
谷寒香玉手一抬,輕拂著他的頭頂,道:“好孩子,這次與以往不同,幾日便回,而且有苗姑姑留下伴你,來,留神看著媽媽傳完功夫,立即須得啟程。”說罷步入場中,拉開架式,一掌一掌的傳授與他。
這翎兒聰明剔透,天賦極高,谷寒香傳他四招掌法,教了兩道不到,已被他學得爛熟,谷寒香見無謬誤,於是說道:“每日至谷外練輕功,須由苗姑姑或是映霞姊姊陪伴,晚間練內功,須以兩支香為度,不可中輟,不可貪多,知道嗎?”見他眼眶發赤,又補上一句道:
“男孩兒應當堅強,像你義父一般,不可哭,知道嗎?”
翎兒將頭一點,道:“知道,翎兒像義父一樣,翎兒不哭。”
突然間,一聲隱隱約約細如遊絲的嘆息之聲,隨風傳入了谷寒香的耳內。
這聲嘆息大異尋常,谷寒香凜然一驚,功凝雙目,往聲音來處望去。
這後寨依山而築,寨後山崖,壁立千尺,雀鳥難度。
谷寒香窮盡目力,在巖壁上逐排搜尋,要知道巖壁如果可以容人上下,則迷蹤谷的天然蹊徑,及一切人為的佈置,便都形同虛設了。
忽聽一陣飄渺的語聲傳入耳內,道:“老夫在離地百餘丈處,如欲會見老夫,可至西面崖上相見,但不可攜帶從人。”
谷寒香目射精光,向離地百餘丈的巖壁上凝神搜尋,怎奈距離太遠,看來看去,除了藤羅草莽,嵯峨怪石,及皚皚積雪外,終是一無所見。
相隔百餘丈高,能將語聲頗為清晰的送入旁人耳中,這種神乎其技的功夫,谷寒香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如果其事當真,怎不令她駭然汗下。
她疑信參半,驚詫未已,正要移目他顧時,忽見一條灰色人影,自練武場的百丈高處,朝山頂筆直走去。
這還是她遭逢奇遇,得了一身精湛深厚的內功,因而目力陡增,大異常人,若是換了霍元伽、鍾一豪等人在此,只怕連這依稀淡薄的人影,也無法看得清楚。
翎兒突然將她的手臂一搖,仰面道:“娘,您在望什麼?瞧您的臉色蒼白,手又是冰涼的。”
谷寒香略定心神,溫柔地道:“娘有事,你在此處練武,不許離開。”說罷雙肩微晃,一掠七八丈,直往寨外趕去。
由後寨轉出前寨,直奔谷口,她馳行太快,看來只是一抹淡影,因而一路之上,不時有人發出驚噫之聲。
出得谷口,她掉頭向西,直往山頂奔去,星躍電閃,一直化了頓飯工夫,始才翻上千仞絕壁上的一片懸崖。
懸崖之上,一個亂髮披肩,胸垂長髯的灰袍老者,正自雙目微闔,神色漠然地向谷寒香望著。
谷寒香駐足不進,在那灰袍老者身前一丈之遙站定,秀目凝光,向他仔細地打量了一陣。
這老者鬚髮衣著,全是一片灰色,他雙手籠在袖內,臉上皺紋累累,膚色亦呈灰白。
谷寒香暗忖道:“此人不知是敵是友,看他貌相倒不獰惡,只是神情冷漠,令人難以忍受。”
她雙拳一抱,不卑不亢,從容問道:“老者見召,不知有何指教?”
這灰袍老者,似對她的鎮靜功夫大感意外,此時雙目微張,冷冷地在她面上一掠,淡然道:“你是當真想要制住陰手一魔?”
谷寒香一聽,不禁驚詫欲絕,剛剛才在密室中議定的事情,不知他怎能得知,想來想去,想不出其中的緣故。
只聽灰袍老者道:“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