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者被一一抬上了馬車,廂內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哼聲
不過這比墳墓強得太多。
傷總比死好。
不是嗎?
我驀地睜開眼。
看見一張蒼白如紙的臉容,距離我不足三寸。
是小弟。
敵人。
想也不想。
“嗤!”
我拔劍。
右手探到腰際,結果空無一物。
一不做二不休。
我化爪為指,並指為劍,如閃電驚虹一樣疾刺而出。
劍嘯如龍。
敵人咽喉迅速在眼前放大。
眼看要戳入,距離只差三分,那張臉驀地消失。
接下來天旋地轉,我一頭栽倒在床上。
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在體內倏地擴散成無數小股冰流,眨眼間凍僵了每個細胞。
我的舌頭都僵成一條。
眼珠兒直勾勾看著天花板,絲毫不能動彈,宛如木雕泥塑。
忽然,眼前一暗,一片陰影遮住了陽光。
小弟的臉重新出現在面前。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我,最後搖了搖頭,嘆息著退到一旁去了。
腳步聲告訴我,他還在這間臥室內,並沒離開。
我不覺得恐懼。
他要殺我早就動手了,根本沒必要將人抬走數里,跑到這間奢侈豪華的臥室。
戰場方圓數里都沒有村落。
這間臥室僅是屋頂,就足以讓人自慚形穢。
暗菊精緻花紋的天棚,暗紅百年楠木橫樑,暗刻百鳥朝鳳的板壁……
我尚從未見過這麼講究的屋頂。
那還只是一小塊。
我也只看得見那一小塊兒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
冰流無聲無息消融不見,我重新恢復了自由。
開始我沒敢動彈。
打算繼續裝作被制服的假相,然後伺機刺殺小弟,逃出此地。
想不到一切都是徒勞。
“修羅陰煞已經解除了,你為什麼還賴著不起?難道你躺一個下午還不夠,想再躺一個晚上嗎 ?”
小弟幽幽涼涼地這麼冒出一句。
我嚇得連忙坐起。
儘管早就猜到臥室的鋪張浪費,卻從未想到是這種程度。
一座長逾百丈、寬逾百丈、高逾四丈的巨型殿堂。
遍地鋪設著白花花軟綿綿的特級地毯,幾乎每隔三步就有一盞晶瑩剔透的水晶吊燈和壁燈,將堂內一切照得纖毫必顯。
黃昏時分,燈一盞沒有點燃。
透過寬敞明亮的天窗,如夢如幻的霞光映照在燈罩上,反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輝。
我卻根本沒注意這些,只是被身下的物品驚得目瞪口呆。
第四十章 幽冥
那不是床,而是一張桌子。
一張長得離譜的桌子。
從廳堂一端一直延伸至另一端盡頭。
那裡有一張靠背高得離譜的巨型椅子,隱隱約約看得見一道模模糊糊的白影端坐在那裡。
唯一一把椅子。
唯一一個人。
我坐的位置恰巧是桌子中間。
從腰脊傳來的痠軟告訴我,躺在這張硬邦邦毫無彈性的桌上已經很久。
我跳下桌子,活動活動手腳。
驀然發現身上穿著的早已不是原來的藏青袍,腰間束縛的一星銀腰帶,也蹤影不見。
新衣服很陌生。
墨綠色非帛非綢的面料,柔軟而舒適,略帶一種剛中帶柔的堅韌。
它極輕,極暖,極美。
最令人矚目的是,袖口十二隻栩栩如生的猙獰骷髏。
它們眼眶空洞洞,偏偏又爆射出道道幽光,讓人看了不禁渾身寒毛直豎。
我微微苦笑,遂真正放下心事。
不論怎麼看,此情此景都不像對待俘虜的架勢。
倒像是一名賓客。
主人重視之極的貴賓。
“歡迎光臨‘幽冥殿’!”
“呵呵,第一次來沒帶任何禮物,真是失禮失禮!”
“不用客氣,你來就是最好禮物。你應該看得出,我根本不需要任何財物。唯一缺少的是,人!”
“哦,缺人?不會吧!江湖誰不知道‘白骨堆’赫赫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