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趙青把訊息封鎖得很嚴,可是從東客院搜出女屍的訊息還是傳遍了整個朱府。
朱儁趴在羅漢床上,氣得肝疼:“我說這宋苦齋,真是齋(災)星啊!”
王氏忙給慧雅使了個眼色。
慧雅剛從外面回來,臉上還猶帶汗跡。
慧雅會意地從錢匣子裡拿出了六個小銀錁子,交給了候在外面的小廝惠英:“你去縣裡打探訊息,該使錢就使錢,別讓惠清惠明他們受罪。”
如今府裡管事的那幾個小廝比如惠星惠明都被帶到縣衙問訊去了,就連為慧雅取藥剛回來的惠清也被帶去了,因此只能讓惠英這樣年紀小的小廝出面理事。
惠英答應了一聲,剛要離開,便聽得家主朱儁在屋裡道:“讓人給我準備一個擔架,趙大人怕要傳訊我!”
王氏憂慮地看著丈夫,輕輕扶著朱儁側著躺下,柔聲撫慰道:“老爺,人又不是咱殺的,‘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不必擔心。”
朱儁“嗯”了一聲,不說話了。
他的腦子自動過濾掉自己在女人身上使出的那些銀錢綢緞珠寶首飾,感覺自己雖然貪花好色,卻都是你情我願,只是那些女子都愛他罷了……
這樣自得其樂地想了一會兒之後,朱儁的心緒平靜了下來,得出了一個結論:老子真是玉樹臨風英俊倜儻手段高強,是個女人都愛我啊,可不像宋苦齋,得靠強迫女人才能得手。
見王氏充滿愛意看向朱儁,慧雅不由在心裡嘆息了一聲,心道:對朱儁這個人,王氏用點心計,把他當成丈夫和孩子爹敬著就行了,何必付出那麼多感情——西邊院子裡還住著好幾位怨婦呢!
回到縣衙東廳,趙青晚飯都沒用,直接提審朱玉蓮的貼身丫鬟小雀。
小雀的精神早已崩潰,當場供認家主宋苦齋折磨死了鄭飛紅,因朱府門禁太嚴,屍體難以運送出去,就放到了大娘朱玉蓮床下。宋苦齋讓她先探明從朱府往運糧河的道路,趁卯時剛過天色微明,朱府大門和儀門一開她在外面套上鄭飛紅的衣裙披散頭髮捂著臉跑了出去。
到了河邊,她趁四周無人,把提前準備好的一塊大石頭扔到了運糧河裡,然後躲到小巷子裡脫掉了鄭飛紅的衣物扔到了一個荒廢的宅子裡,又去茶點鋪子用了早飯,這才慢慢走回了朱府。
而那時候,惠星等人沒有打撈到鄭飛紅,也剛回朱府。
她又交代了宋苦齋犯下的好幾起命案。
小雀簽字畫押後被帶了下去。衙役自去尋找鄭飛紅的衣物。
趙青沉聲道:“帶朱玉蓮。”如今毛貴妃寵冠後宮,毛太師權傾朝野,他要趁熱打鐵把案子給結了,以免日久生變。
朱玉蓮耷拉著眼皮靜靜跪在地平上,枯瘦的臉上細紋道道,不過半天工夫,她的模樣就似老了好幾年。
即使趙青命人用拶子給她上刑,她的十指被圓木夾緊,痛不可忍,她也只是翻來覆去地講:“那些事情都是妾身做的,與我家老爺無關……”她既然嫁給了宋苦齋,生是宋苦齋的人,死也是宋苦齋的鬼,絕不會背叛宋苦齋。
趙青眼睛盯著朱玉蓮,招手讓坐在一邊的仵作過來,低聲說了幾句話。
聽了趙青的囑咐,仵作大步走了過去,一把掀開遮在屍首上的白布,讓朱玉蓮看屍體胸部的齒痕:“這些牙印都是你咬的?”
又指著青紫的吻痕:“這都是你親的?”
他冷笑一聲,指著鄭飛紅屍體的兩腿之間,厲聲道:“那裡面的精斑也是你留的?”
朱玉蓮咬著嘴唇,在聽到“那裡面的精斑也是你留的”時身體晃了晃,她深愛宋苦齋,為了他甚至願意去死,卻始終對他褻玩別的女人無法釋懷。
趙青知時機成熟,便道:“這裡有宋苦齋給毛二爺的一封信,你看看吧!”
丁小四把一封信拿給了朱玉蓮。
朱玉蓮接過信封,見封皮上確實是宋苦齋的字跡,不由狐疑地抽出信紙看了看,單看了一眼,她的心就劇跳了一下——真的是她熟悉的宋苦齋的字跡!
她慢慢把信看完了,終於看到了一句話——“……內人朱氏出身卑賤,不賢,且無所出,某擬休棄,拜請二爺代為尋覓好人家子女……”
朱玉蓮的世界瞬間崩塌,她癱倒在了地上,淚流滿臉渾身顫抖,雙手在鋪著青磚的地上抓撓著,指甲脫落鮮血淋漓。
“我招……我全招……”
天已經黑透了,不知何時風變得大了起來,颳得庭院裡的松柏呼呼作響,窗子和門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