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和孫全家縣衙裡見!”
慧雅說完,掃視了一圈,視線卻和元京對上了。
元京怔怔看著她,眼神複雜。
慧雅此時尚在氣頭上,巴掌大的小臉白裡透紅,大眼睛因為怒火閃閃發光。
她大概是出來得太急,未曾穿上外衣,只穿著淺綠繡折枝梅花上襦和白色百褶裙,愈發顯得纖腰一束,海藻般的長髮溼漉漉披散了下來,襯得她愈發苗條纖弱……
這樣柔弱的慧雅,面臨危機時卻迸發出那樣大的能量,用單薄的肩頭扛起生活的風雨……
元京很想把她抱入懷中,為她遮擋這風風雨雨,讓她從此無憂無慮……
慧雅想起元京方才出手幫忙,便把手中的剔骨尖刀遞到了李媽媽手中,自己屈膝端端正正向元京行了個禮,啞聲道:“多謝!”
行罷禮,慧雅拉了李媽媽,回了自家門內,閂上了大門。
閂上大門之後,慧雅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把臉埋進李媽媽肩膀,無聲地哭著。
李媽媽的眼淚也流了出來。她攬著慧雅瘦弱的身子,輕輕撫著慧雅的背,低聲安撫道:“等你和趙大人成了親,咱們就離了這裡……”
慧雅哭了一陣子,抬頭用衣袖擦去眼淚,笑道:“我才不怕呢!她們若是再來欺負我,我拼著僱兇殺人,也不讓她們好受!”她如今手裡有的是銀子,真逼急了,就僱幾個潑皮日日去孫全家嚷鬧。
這樣一想,慧雅突然想到了收拾那臉厚心黑的賈娘子的法子。她一邊拉著李媽媽往堂屋走,一邊道:“媽媽,待我想個法子,務必要給賈娘子那賤人一個教訓!”
傍晚時分,雨終於停了。
張婆在家裡摸著賈娘子送的玉鐲子思來想後,終於禁不起誘惑,起身去了元京家,預備再試一試。她心道:元京怕是不會答應,不過萬一元京腦子一熱,此事就成了呢?到時候兩頭得謝媒禮,倒也不錯!
元京聽了張婆的敘述,簡直是無話可說了,半晌方道:“賈娘子?是不是今日那個瘋婆子說什麼‘有賈娘子為證’那個賈娘子?”
張婆聽了,尷尬極了,卻不願意昧著良心說瞎話,便道:“正是呢……”
想了想,她又忙圓了回來:“噯喲,也許是孫全娘子聽錯了!”
元京低頭笑了笑,溫柔地看著張婆,輕輕道:“張婆婆,這件事我先考慮考慮。”
張婆得了他這句話,已經覺得大有收穫了,當下喜滋滋離開,去尋賈娘子報喜去了。
賈娘子得了訊息歡喜之極自不必提。
張婆一離開,元京就把阿北叫了進來,讓他去探聽賈娘子與慧雅的糾葛。
阿北很快就打聽了一番,回來一五一十說了。
元京何等聰明,當下就明白了,道:“一定是趙青用美色引誘那賈娘子,設計陷害賈娘子。”
說話之時,他心裡一動,計上心來,叫了阿北過來,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
趙青既然用過美男計了,那他為了給慧雅出氣,也將計就計用一次吧!
夜幕很快便降臨了,孫家溝沐浴在夜色之中,陷入了沉靜之中。
阿北按照元京的安排去見了賈娘子回來,正在回話,便有佈置在白吉光府裡的小丫鬟跑回來報信:“二爺,秋娟被知縣趙大人抓了,已經招認出了順娘!”
元京立即做出了決定,淡淡道:“吩咐晉豐等人,即刻撤出永平縣!”
阿北忙道:“二爺,隔壁孫家……”
元京一邊走一邊道:“你去孫家說一下,就說我要進京讀書,預備參加明年春闈,明年再見吧!”
又吩咐阿北道:“那個賈娘子,交給你了!”
阿北答應了一聲,見公子騎著馬消失在夜幕之中,這才去敲孫慧雅家的門,預備尋李媽媽辭行。
夜深了,賈娘子抬高燈籠照著門外的阿北,急急道:“你們公子真的約我去船上會面?”
阿北天真地笑了笑:“對啊!公子的船正泊在永平河碼頭,到了凌晨我再送娘子回來,誰也發現不了!”公子可是吩咐了,要把這賈娘子賣到東京最下等的窯子裡去呢!
賈娘子一聽阿北說別人發現不了,心道:不過是一夜風流,去一次又有什麼?
她叫了丫鬟楊枝閂上大門,自己隨著阿北進入了夜色之中。
夜已經深了,慧雅正在挑燈做活,聽到村子裡狗叫聲連成一片,不由有些害怕,便叫了李媽媽過來陪她,兩人一邊做活,一邊說著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