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前來馬醫官這裡,一定是有要緊之事,不由興奮起來,大眼睛閃閃發光看著趙青。
趙青見她這樣興奮好奇,不由也笑了,在慧雅帶著兜帽的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
正在這時,醫館的門開了,趙青攬住慧雅的腰肢,帶著她一起走了進去。
馬醫官是一個聰明人,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趙青前來,一定是有要緊的事,因此把趙青讓進了自己的藥房,讓小廝在外面守著。
見趙青牽著那個披著玉色雲緞面銀狐斗篷的女子進來,馬醫官不由一愣:“大人,這……”
慧雅淘氣地一掀兜帽,露出了一張可愛的笑顏:“馬醫官,是我啊!”
見是趙大人的新婚夫人孫娘子,馬醫官不由也笑了:“大人、夫人,請!”
藥房中瀰漫著濃重的草藥味道,一燈如豆,屋子裡光線有些暗。
趙青看著馬醫官,深深一揖。
馬醫官慌忙還禮:“大人,使不得!”
趙青盯著馬醫官的眼睛,聲音輕得幾乎要消失在空氣之中:“趙某代十二哥問馬老伯兩個問題。”
寒冬臘月,馬醫官的額頭卻沁出汗來。
他其實已經猜到趙青會替開封府尹穆遠洋問什麼了——他前段時間奉了密詔去了東京,剛到家沒幾日呢!
馬醫官壓制住狂跳的心臟,恭謹道:“大人請問。”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趙青依舊看著馬醫官的眼睛:“第一個問題,龍體無恙否?”
馬醫官垂下眼簾,低聲道:“風中之燭,一年之內,油盡燈枯。”
趙青凝視著馬醫官的眼睛,見他眼角皺紋密佈,可是眼中黑白分明甚是清澈,便問出了第二個問題:“毛太師依舊嗜食黃雀否?”
馬醫官這次回答得很快:“太師最喜用永平縣博望鎮出產的小腳黃雀製成的黃雀鮓佐粥。”
他轉身看向一面牆高的藥櫃,喃喃道:“川烏、草烏、附子、雪上一支蒿,先興奮,後麻痺,最後呼吸衰竭……”
趙青再次深深一揖。
慧雅在一旁靜靜聽著。她面容平靜,心中卻波濤洶湧——她已經發現自己大概進了一個不得了的圈子,這個圈子的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隨時都能令大周朝風雲變幻。
回到東院上房,趙青把慧雅抱在懷裡,低聲道:“慧雅,這次進京,我們需要帶上幾籠活的小腳黃雀。”
慧雅緊緊依偎著他,仰首看著趙青的眼睛:“用川烏、草烏、附子、雪上一支蒿來餵養這些小腳黃雀,然後製成黃雀鮓麼?”
川烏、草烏、附子、雪上一支蒿這些藥材,無論哪一種,都能令人先興奮,後麻痺,最後呼吸衰竭,若是把這些藥材拌在飼料中餵養小腳黃雀,最後再把這些黃雀製成黃雀鮓,透過某種渠道獻給嗜食黃雀鮓的毛太師……
趙青微笑著看著她:“對,製成黃雀鮓。”慧雅是他最親的人,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不打算瞞住慧雅。
慧雅嫣然一笑:“阿青,你負責打成粉末的藥材和幾籠活蹦亂跳的小腳黃雀,其餘事情就交給我吧,我保證半個月後把六壇鮮香美味的黃雀鮓交給你!”
從嫁給趙青的那一天起,她就沒打算做一個只在床上服侍趙青、為趙青生兒育女的女人,她要和趙青攜手並肩立在一起,一起面對著人世間的悽風苦雨,彼此成為對方的依靠。
臘月二十五一大早,趙青攜了慧雅,在蔡玉成與付春恆的護送下,經陸路往東京而去。
他們的車隊中間夾著好幾輛車,外面瞧著普普通通,車中卻飼養著好幾籠永平縣博望鎮的特產——小腳黃雀。
一路曉行露宿,趙青慧雅一行人終於在臘月二十八那日傍晚趕到了東京城外的朱仙鎮驛站,與候在驛站的定遠侯趙琪會合。
馬車的車門被拉開了,撲面而來的刺骨寒氣令慧雅不禁打了個哆嗦,她這才發現披著黑色緞面銀狐披風的趙青與一個身穿寶藍緞面披風的人立在外面,正看著她。
趙青微微一笑:“慧雅,這就是大哥!”
定遠侯趙琪目瞪口呆看著趙青熟練地伸出手,把車裡端坐的這個美麗柔弱的小姑娘抱下了馬車——十五歲的慧雅,在二十七歲的趙琪看來,可不就是小姑娘?
慧雅在地上站定,馬上笑盈盈向趙琪低頭行禮:“見過大哥!”趙青的大哥和趙青還真有幾分相像,只是沒有趙青好看……
趙琪:“……起來吧!”怪不得阿青一直催著要娶這孫氏,果真是美麗嬌俏得很,只是不知道為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