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在苗疆長大,未領略過冰天雪地的滋味,自然更感興趣。
我為了紅綾不受“引誘”,就道:“那還不算是真正的北國風光,再向北去,情景更迷人!”
可是紅綾卻像是已經“中毒”,她道:“再向北去,便沒有丹頂鶴。”
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恰好黃堂又走過來,像是有話要說,我向老者和婦人略一點頭,就轉開身去。
當我和紅綾才一進家門,紅綾就把這個“喜訊”大聲告訴了白素。白素的反應,奇*|*書^|^網竟完全和我相反,她也高興地叫:“太好了!”
我對白素這種熱烈的反應,覺得全然莫名其妙,我提醒她:“孩子如果去當什麼顧問,要離開我們一個月!”
白素嘆了一聲:“本來呢,孩子大了,總要離開的,但是也可以不離開!”
我大吃了一驚:“你要跟了去?”
白素笑得很甜:“你也可以一起去。”
我伸手指著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紅綾已在鮮蹦活跳,拍手叫好:“好啊,爸媽一起去!”
我嘆了一聲:“我當然不會去,你也不必去,現成有一個人,可以陪她去。”
白素深吸了一口氣,神情滿足之至。她自然知道我說的“現成有一個人”是誰,那就是傻大個兒曹金福。
為什麼說曹金福是“現成的人”呢?因為這傻大個兒,比紅綾還不如,紅綠來自苗疆,在大城市中睡繩床,好爬樹,也算是習慣的了下來。可是曹金福卻一直不習慣,非常之留戀北方山野的生活。
所以他一年至少有一半時間要在北方的山野中過他的所謂無拘無束的生活,並已他也多次“引誘”紅綾前去,只是他不善辭令,說的話不夠動人,所以紅綾才不為所動。
如今,曹金福就在北方,再往北挪一千多里、就是紅綾要去的保護區了,豈非現成之至。
紅綾也想到了是曹金福,她道:“好得很,金福好幾次要我到北方去玩玩。”
我覺得我們雖然疼愛女兒(異乎尋常的疼愛),但有些正經話,還是需要切實的交代。所以我用嚴肅的口氣道:“如果你堅持要去,我和你媽,都不會反對,不過你必須明白你去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我指的不是自然環境,而不是環境。”
紅綾搖頭:“我不知道,請告訴我!”
我不禁苦笑,那地方的人文環境,豈是“告訴”得清楚的。我吸了一口氣:“你自己去找資料,很容易找,上溯五千年就夠了,在那地方發生的種種可怕的、愚蠢的、荒謬的、殘酷的、卑鄙的,凡是語言的文字上任何壞方面的形容詞都適用。以你腦部對資料的吸收能力來說,不到十天,就可以明白。這些年來發生的事,都有確鑿的記載。”
紅綾聽我說得認真,她也認真起來,而且提出了一個我再也想不到她會提出的問題。她道:“爸,我會去吸收所有的資料,但是應該用什麼的形容詞,應該由我自己來決定
”
她說到這裡,頓了一頓:“你不必在事先給我指引!”
紅綾的話,雖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我在任了怔之後,卻由衷地感到高興
她的思想真正成熟了,要有自己的判斷了,不滿足於人云亦云了。
一個人,聽他人的意見,固然寶貴,但自己的判斷,更加重要。
就算判斷下來,紅綾的意見,和我完全相反,她也完全有權那樣做!
我和白素行動一致,都由衷地鼓掌,我且加上喝采:“好!”
要求下一代聽上一代的話,照接收上一代的觀點,這是中國人的傳統,也正由於這種傳統,才使得這個老大民族,陷於思想的僵化。
紅綾能突破這一點,深合吾意,不愧是我的女兒。
當然,在剛才討論的那個問題上,我不怕她會得出和我觀點相反的結論,因為那裡的人文環境、思想僵化程度,達到百分之百,一切都要靠“指示”來辦事,哪有什麼個人思考的傳統,以紅綾的性格而論,絕對不會認同樣的僵化。
這一點,我料中了,約莫八、九天之後,紅綾走進我的書房,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濃眉軒動:“爸,太可怕了。”
說了這一句話之後,她又補充;“我完全同意你一開始就作出的結論
這純粹是我自己的判斷。”
我點頭:“每一個正常的人,都會作出同樣的判斷。”
紅綾用手輕叩自己的頭:“可是,運用了我腦中的一切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