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癒合的傷口,在上頭猛撒鹽巴。縱使他深信自己絕對能夠再站起來,依舊像是被打了兩巴掌。
此刻,他不得不暗暗自嘲,誰教他要去測驗一個膚淺的女人。
明明認定了愛咪愛的是他的錢財,他還自取其辱。
“你出去。”
突然間,莫莫衝上前拉起愛咪,用力將她推出病房外。一把人推出病房外,莫莫就氣喘吁吁地鎖上門,緊張得像是外頭有怪物般。
正想將愛咪吼出去的關·宙斯,反倒因為她的舉動忘了初衷。
回神後,不理會羅倫的勸阻,愛咪還是在外頭拍門大叫著。引起了一陣騷動後,在滿心不情不願之下,愛咪被護理人員“請”出醫院。
病房外頭再度安靜了下來。
許久後,關·宙斯干澀地問:“你在做什麼?”
不知為什麼,他被愛咪刺傷後難堪的情緒,一點一滴好了些許。
“呃,我……”耳朵貼在門上,聽見愛咪遠去剛鬆口氣的莫莫,被他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一跳,帶著惶惑不安的眼神回過頭。
“怎麼樣?”他等著答案。
在門旁邊蠕動,莫莫絞著手指頭,眼神也在地上飄來飄去。“因為……因為你很痛的樣子嘛!好像不太適合見訪客……”
其實,她是一時衝動,很生氣愛咪那見鬼的歇斯底里,忍不住就這麼做了。
雖然自始至終他酷酷的臉一直毫無表情,她卻彷佛看見他心上被刺了一刀,傷口正滴著外人看不見的紅色血液。
她好氣,氣愛咪所造成的二度傷害。
想不通氣惱的原因,她只能想著……不能怪她生氣,是她害他受傷的嘛。
“是嗎?”
“嗯。”她只有點頭的份。
淡淡移開眼,關·宙斯若無其事地說:“沒想到你那麼快就負起當小護士的職責。”因為下半身隱隱扯痛,他撐起身體調整姿勢。
一個大男人,要他如何在女人的面前喊痛申吟,他只好把所有的疼痛隱藏在冷靜不在乎的表情下。都怪該死的愛咪,一古腦兒趴在他身上也沒顧到他的腿。
“小護士?”
察覺到他的不便,她上前提供援手。
略微遲疑了會兒,關·宙斯才搭上她的肩膀往後靠,沒有拒絕她伸過來的小手。
縱使有她的幫助,下半身幾乎不能動的他,動作還是像只笨手笨腳的大熊。
看到他這副模樣,令她的心感到陣陣緊縮。回想在機場所見到的他,渾身上下充滿自信的風采,而今日……被她一撞之下卻全毀了。
“在我的雙腿能走之前,要你當我的特別看護不算過分吧?”心中懊惱自己的笨拙,他卻面無表情又理所當然地道。
行動自如慣了,突然變得連移個屁股都痛苦,讓他難以不心灰懊喪。一個多月以來,他拼命調整自己的情緒,依舊無法揮去令人發怒的沉悶。
否決一切聲音,他根本不敢去想象,如果再也不能走了……
“你說”要我“的意思,是要我當你的特別看護?”萬一他永遠都不能走,她不就要當他一輩子的特別看護?明白他的意思,她暗中鬆口氣,又不免有些擔心。
就算不願意接受事實,醫生的確說過他的雙腳有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他的口氣卻彷佛很肯定——他的雙腳一定可以再行走。
“你認為我再也不能走了?”關·宙斯突然推開她的手。彷佛看出她的想法,他那對金綠的瞳眸變了色,頓時變得犀冷凍人,幾乎讓人不忍逼視。
不知為何,她的感覺對他產生了殺傷力。
她一個懷疑的眼神,比愛咪喊上幾百句殘廢都要強而有力。
“我……”她不能否認心裡有想過。
“不用說了!”他突然暴吼,從她的反應裡清楚的看出了答案。他偽裝起來的自信被她狠狠地鑿了個大洞,像洩了氣的球。
該死的女人!
如果他再也不能走,非要她拿一輩子賠他不可!
沒想到他會有如此巨大的反應,手足無措的莫莫只能傻望著他繃緊的臉。
她不知該如何去服侍一隻受傷又暴躁的獅子,更不知道從何安撫道歉起……
早知道他會如此在意,她寧可眛著良心說謊也不會有半點猶豫。她好後悔,看到他難過她也跟著難過起來。
“你別生氣……”一著急,淚光浮上了她的雙眸。
“殘廢的人是我,你哭個什麼勁?”他自嘲,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