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胤和皇后像是忘了她還在這兒似的,都驚了一跳,轉頭看向她。她仍被侍衛架著,但眼裡有了光亮。
“你剛剛說什麼?”龍胤問道。
“奴婢該死,是奴婢害了蘭小主。”
“你終於肯認罪了,好,她既已伏法,現下就……”皇后喜不自勝。
“慢!”這次是龍胤的聲音,冷靜了不少,“似有隱情,你說。”
雨溪掙脫了侍衛,向前走了幾步,跪倒在地上,痛聲道:“奴婢該死。奴婢這幾日感了風寒,只怕長久不愈,傳染了才人,便託親人從宮外弄來了一名叫去寒靈的猛藥,已服了兩日。前日奴婢不當心,打碎了藥瓶,碰巧想起有隻罐子空著,就拿它裝了藥,卻沒留意那隻罐子與冰糖罐子一模一樣。今日在上林苑,才人吩咐奴婢拿糖,一定是當時著急,拿錯了罐子。才人對奴婢一直照料有加,如今奴婢卻如此不小心,害苦了才人,求皇上降罪。”
這番話說的流暢通順,沒一點磕巴,就真如發生了一般。到最後時,更是情真意切,讓人不得不信。
“這是哪來的胡話?皇上,切莫縱這小蹄子妖言惑眾,臣妾以為……”皇后氣急敗壞地喊道。
“你的話可是真的?”龍胤不理皇后,厲聲問道。
“奴婢不敢有半句隱瞞。”
“有人能證實嗎?”
“前兩日是親人探望宮女的日子,玉華門的侍衛親眼看到了奴婢的爹孃給了奴婢此藥,還叮囑了奴婢如何服用。皇上若還不信,可以問雲通閣的侍女燕兒,她見過奴婢服藥。方才奴婢根本沒想到竟是去寒靈的緣故,但奴婢真的無心害小主啊,求皇上明察。”
凝雲暗暗鬆了口氣。雨溪果然伶俐,她提到的證人都是她們的人,不會出差錯的。
龍胤沉吟了片刻,道:“你說的證人,朕自會去查問。你的命朕先留著,但不論有意或是無意,你家小主終究因你而病,你便難辭其咎。小長子,將她送到十三衙門,重責五十大板,然後送到辛者庫去。”
還好,凝雲心念,命總算是保住了,以後的事便可從長計議。
“昭容,你對今日之事或許委實不知情,”龍胤方才是為蘭才人擔心,關心則亂,冷靜下來之後,才真正恢復了他公平的本性,“但至少是你用人失察,這一點總不可否認,朕和皇后實在不算冤屈了你。傳朕旨意,昭容路氏,禁足毓琛宮一月,罰俸祿半年。”
凝雲拼命咬著牙,不讓眼淚流出來,雖然這結果已算不錯了,他終究還是狠心。
皇后自然沒有這樣甘心,本是蓄意謀害,卻白白成了用人失察,這罪名可降了十萬八千里。她緊咬著牙,心道,我還是六宮之主,哪能讓你這樣就全身而退?不治罪也就罷了,總要再加些懲戒。想到這裡,她坐直了身子,一字一頓地對龍胤道:“皇上,臣妾以為,此次事件絕非偶然。臣妾既居六宮主位,心知必須嚴明賞罰,才能使後宮祥和。懇請皇上下旨去路氏昭容之位,降為貴嬪。”
“這……”龍胤正遲疑,佳婉儀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道:“皇上,臣妾自知無講話的資格,但蘭才人入宮以來,一直與臣妾交好,情同姐妹。眼見她痛不欲生,臣妾恨不能以身代之,只盼嚴懲那害她的人,才對她有個交代。況且,今日若非老天保佑,臣妾和黎嬪難保不會也中了毒。求皇上還臣妾和蘭才人一個公道!”說罷,她伏在地上,樣狀甚是可憐。
龍胤嘆了口氣,剛要說話,忽聽啊呀一聲,黎嬪昏倒在地。
滿屋頃刻又亂作一團。黎嬪馬上被抬到了內殿,剛從蘭才人寢殿中撤出來的太醫們又都圍在了她的身邊。
佳婉儀見了,心中暗罵,沒用的東西,又沒有叫你做惡人,沒的就駭昏了過去,真真是不經事的。想著也趕快靠了過去,生怕她醒來說錯了什麼話。
凝雲見此,便懷疑黎嬪對此事知情,當下也跟了過去。
皇后自然不例外。
折騰了半刻之後,李太醫面帶笑容地出來了,欣然對龍胤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和黎嬪小主。臣剛剛為小主號了脈,依臣所見,小主已有了龍胎。”
“此言當真?”龍胤又驚又喜。
“臣不敢妄言。”
黎嬪有孕的訊息,終於給這個驚心動魄的夜晚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龍胤自是喜不自勝。凝雲是否降位一事,也不再提了。
“可選秀也不過半月之遙了,那……”皇后咬牙切齒道。今日之事便宜了凝雲,她總要有點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