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移看他疏忽之間拍上了胸口,呲牙咧嘴的雪雪呼痛,抿嘴一笑,道:“還要逞強。”替他淨了臉,道:“你在這山洞裡待的時日不短了,這會醒了就好,明天咱們就離開。你的傷也要好好的再找大夫看看……”她不是不想提蕭律人,可是話在嘴邊,繞了好幾個圈子,就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柳承歿見星移說話遲疑吞吐,便知她有話不好意思說。況且也能想得出來,他受傷之時,星移只怕還在京城,他這命,一定不是星移救的。
柳承歿振聾發聵,猛的一聲問道:“那小子呢?”
星移一怔,啊了一聲問:“誰?”
柳承歿道:“能讓你這麼吱吱唔唔的還能有誰?自然是救我的人……救命之恩,我理當親自道謝。他人呢?莫不是仗著救我有功,便端起了架子,擺起了譜?”
越說越不像話,星移把臉一板,秀眉一蹙,道:“你真是,胡說什麼呢。他下山了,這裡什麼都缺……要不是因為你一直裝昏迷不醒,何至於困在這像兩個野人……要是有鏡子,你真該照照,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形象。”
說來說去,也只是一個他字。
柳承歿微微一笑,長嘆一聲,道:“唉……世事難料,世事難料啊。”算那小子有心。如果他救自己是有意,那麼一旦真的要跟他求星移,自己還真是沒有可拒絕的理由。
換個角度,如果自己不是星移的爹,只怕他也未必會救。
不管怎麼樣,這人情是欠下了。
再看星移,如今落到這種地步,除了她性格執著的因素外,多少也是為了他。好好的花樣少女,如今變的白髮蒼蒼,容顏又受損,只怕她心裡也絕望了,更不會再想著嫁給誰。
將來他去了地下,誰來照料她?
如果蕭律人肯開這個口,能有這份真心,他還真能高看這小子一眼。
星移卻沒打量柳承歿陰晴不定的神情,也沒去多想他話裡的意思,只是忽然在沉寂中聽見了腳步聲。
心莫名的有了些欣喜,道:“他回來了。”
柳承歿也是一愣,收回心思,果然,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
本能的戒心頓起,柳承歿站起身,對星移道:“先躲起來。”
星移失笑道:“你防著誰啊?這裡極其隱蔽,除了熟悉之人,萬萬不能找得到。你聽他的腳步聲沒有一點遲疑……若是有敵人來,第一次進山洞,斷不會這樣毫無顧慮。”
雖是這麼說,還是很識趣的躲在了柳承歿的身後。
柳承歿側耳聽了聽,果然如星移判斷的一樣,這步子平穩有力,發出的聲音也幾乎一致,定是對路況十分熟悉,否則一定是一腳高一腳低,沒有這樣的坦然和自然。
還有一點,星移沒說出來,他卻聽出來了,這腳步匆匆,分明有迫不及待的成份在裡邊,竟像是倦鳥歸巢一般。
嘴角綻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嘴上卻道:“哼,就算你說的對,我也得瞧瞧,是誰救了我是吧?”
星移忽生不祥的預感,繞到柳承歿身前,問:“喂,你要做什麼?”
柳承歿忽然就懶洋洋起來,道:“我能做什麼?我現在就是一個病人,手無縛雞之力,能對付得了誰?你不必這麼揪心吧。”
星移還要說話,卻被柳承歿用手輕輕一推,搡到了身後,他則走幾步,正站到洞口。這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要害之所,他站在那,即使什麼兵刃都沒有,要是對付幾十個敵人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星移微嘆一聲,索性作壁上觀。
這兩個人,就算隨他們鬧,也未必能鬧出什麼來。
蕭律人已經到了洞口,只要一步,就可進來了,卻覺得不對,似乎是陌生人的氣息,藉著微弱的光線,他隱約看見前邊有個人影。
不是星移,星移沒這麼高大。
是有陌生人進來了?星移遇到了危險?
正思慮間,空氣中劃過一道輕微的風響,一拳直奔面門而來。蕭律人本能的一偏頭,拳頭沒打中面門,打到了他的左肩。
這一拳雖重,可是柳承歿沒什麼力氣,打在他肩上也不十分疼。蕭律人忽然出聲道:“柳將軍,是你醒了嗎?”
柳承歿怎麼也沒想到蕭律人的反映這麼快,一念之下便猜出是他,只得收拳,咳嗽著掩飾自己的失態,笑道:“咦,原來是你啊。”
蕭律人伸手一扶,柳承歿沒躲,自然而然的順勢將重量交到了他的手臂之上。星移也忙上來,問蕭律人:“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