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著前方說:“你們要的東西就在那裡,現在最後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沒有時間再回頭看了。……你感覺到了嗎,那巨大的東西正在隆隆作響?”
“是的,杜蘭夫人。”
約納的左手攬著漢娜的雙腿,指尖感覺到異樣的灼熱,那並非來自“巴克特里亞的疾風”主人的體溫,而是發自占星術士胸口深處的灼痛。在北大陸雪原的夜裡,隨著第一件秘寶的解放,背叛者賽格萊斯留下的無名書殘頁無故起火燒成了灰燼,但此刻少年發現那些尚未來得及閱讀的預言根本沒有消失,而是烙印在自己的心臟當中,每一次心跳在胸腔中搏動,都能感覺到那行文字被錘打得越發清晰起來,透過肌肉,深入骨骼,直達心靈。
向前。
背叛者賽格萊斯透過某種不知名的方式,對承擔整個世界命運的少年說。
只要向前。
一陣沒有方向的風吹過,杜蘭夫人踏著看不見的階梯走進迷霧之中,“來吧,這就是黑貓咖啡館的最後禮物。被緊緊綁在一塊兒的人們哪,你們要向不同的方向出發,只要踏出第一步就夠了,你瞧,沒有比這更合適的道別方式了,不用看見對方因為傷心而皺成一團的醜臉。”她的聲音從霧氣中傳來。
“搞屁啊!我完全糊塗了。”錫比叫嚷道,抬起頭瞧著約納的臉:“現在要怎麼做?全都聽你的啦約納哥哥。”
“我們就此分別。”占星術士緩緩地蹲下身子,將漢娜·斯圖爾特的酮體溫柔地放進迷霧當中,然後站起來對身後的夥伴說:“但不用過多久就可以再次團聚。我想我已經明白很多事情了,可主宰我們命運的不僅是自己,還有那個藏在幕布後面偷笑的傢伙。耶空,小螞蚱,相信我的話就向前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你們自然會明白的。”
紅髮的南方人望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大踏步走入灰色霧氣。錫比原地轉了兩個圈兒,“好啦好啦!只要能讓大叔回來!”她一跺腳衝向另一個方向。
17歲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邁步向前。他身上傳來震動,有些東西正在被剝離身體,這並未使他感覺慌張,相反卻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輕鬆感,在此刻他是一個被溫暖包圍著的、毫無畏懼的純真嬰兒。
“唔,這樣做真的好嗎?就算黑貓咖啡館本身存在的理由就是……”霧氣散去,杜蘭夫人撓撓頭,顯得有點迷茫。她嘆了一口氣,拍打一下袖口和圍裙,活動著肩膀自言自語道:“算了算了,已經這麼久了,誰還記得當初說過的話?終於可以休息一下……”
她的話語忽然停頓。衰老而明亮的眼睛一眨,咖啡館的女主人微微搖頭:“你來晚了,黑貓已經停止營業了。”
“只要廚娘在,咖啡館就在。”一個男人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隨著他的到來,空間開始出現奇異的變化,無數黑色條紋以男人的雙腳為圓點四處擴散,漆黑觸鬚在他背後不住舞動,如果說這個世界擁有的是混亂的無數可能,這男人帶來的就是冰冷的邪惡秩序,能在虛無中建立規則的可怕力量。
“話不能這麼說啊。”轉過身,杜蘭夫人攤開雙手:“瞧,我都沒辦法煮一壺咖啡來招待你,這還叫什麼咖啡館呢?”
“唔,杜蘭夫人。希望我叫得沒錯。”龍家家主用那雙暗黃色的眸子靜靜望著對面的廚娘,“我對時空什麼的很沒辦法,小女又不太樂意助我。能遇到你,真是件好事,希望你不要把我拒在門外。——畢竟,沒有飲料的話,我們總可以飲血的。”
廚娘打了個哈哈:“呵!難道你要出手攻擊我嗎?別忘了這整個位元都是我黑貓咖啡館的地盤,你要玩遊戲,就要遵守我的規則才行!”
龍尊君淡淡道:“你老了。你剛說過咖啡館已關閉了,忘了嗎?”
在一觸即發的兩人身後,黑色觸鬚捆綁著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眼角噙著淚、卻狠狠咬著牙的東方女人。
第一個睜開眼睛的是金色頭髮的男人。他抬起眼皮,有冰霜從睫毛簌簌落下,藍色的雙瞳逐漸凝聚焦點,在迎風散去的冰霧之後,看到一望無垠的晴空。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頰,男人低下頭,看到毛茸茸的小精靈正在肩膀上雀躍,用沾著冰花的絨毛親暱的蹭著他的脖頸。“噗嚕嚕……”打了個響鼻噴出兩道白線,獨角獸搖晃著腦袋站了起來,雪白的鬃毛一搖,就將渾身上下的霜雪抖落。風掠過騎獸的鬃毛,也吹起騎士的血色披風,那凝著霜花的盔甲和長矛依舊明亮。
“我們……”埃利奧特·卡斯菲爾德垂首凝望自己的雙手,“我們……沒有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