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炎熱沙漠的女人說話如同無盡沙海的風一樣毫無遮攔,“她知道嗎?”
少年想要後退一步保持合適的距離,但雙腳不聽使喚,他倉皇地回答道:“不,……我想她並不知道……”
“愛一個人,需要得到對方的同意嗎?”漢娜問道。
“……不,我想不需要的。”約納答道。如電光石火般,他的腦中浮現出煙波浩渺的雲夢澤,在那星光漫天的夜晚,刺客之王坐在他身邊,眼眸中燃燒著火一樣的熱情。“要愛,便用力去愛吧。”那特立獨行的男**聲說道:“要恨,便狠狠去恨吧。要去某個地方,就大踏步地跑過去吧。生命太短,我們哪有時間顧影自憐、對鏡神傷?”
“你愛上龍姬,對龍姬小姐來說意味著什麼?”漢娜問。
“……我想並沒有什麼。我們身處兩個世界,就算用盡全世界的可能性,生命的軌跡也沒辦法重合。”帶著劇烈的心痛,約納昂起頭坦然回答。
“那麼我愛你,又與你何干?”斯圖爾特家的女人清朗的聲音在室內迴盪。在這個循規蹈矩的世界,何時曾出現如此炙熱的情感宣言?丹尼的身體顫抖著,伸出雙手,卻覺得妹妹如此陌生、如此遙遠。錫比臉紅通通地鑽進埃利奧特的懷抱,從騎士的臂彎裡偷看場中的男女,就連耶空也投來若有所思的視線。
約納沒能反應過來。等醒悟到漢娜話語中的意義,他漲紅了臉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他的聲音被封印了,溫暖的、柔軟的、芬芳的烙印灼痛了他的嘴唇,讓他失去了語言的能力,就連腦中的念頭都被凍結。
“你去哪裡,我去哪裡。”紅斗篷旋轉,女人轉身離去。門合攏的聲音驚醒了占星術士,他慢慢觸控自己的臉頰,感覺唇上那陌生而甘美的餘韻,——一個吻,這是斯圖爾特當代家主的堅定宣言。
第66章 乾草叉,乾草叉(下)
乾草叉小隊與潛地艦“聖約納”號分道揚鑣,向東北方向前進了二十哩,到達分割島嶼的熔岩之河。在十哩之外就能看到一道ru白色的牆壁矗立在空中,隨著強勁的西北風不停改變著形狀,那是岩漿之河上空的水蒸氣。冰雪在腳下退卻,每前進一步都是從冬天走向夏天,大家脫下掛著冰碴的外套,汗水仍不停從額頭滾落。北大陸的岩漿河平均寬度達到一千三百碼,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橫渡的,但這難不倒熟知地形的月光精靈,小乖指出了一條地下隧道,從地面裂隙進入深深的巖洞,掛滿鍾ru石的洞穴裡白煙瀰漫,地上積水咕嘟咕嘟冒著沸騰的氣泡,“一定要隨著標記走啊,每隔五十碼就有一個用精靈語寫成的標記,有的指示正確的方向,有的則指向死亡陷阱。每個標記都是一個精神魔法陣,只有元素精靈才能夠看懂其中的意義,作為老孃的共生體,你這廢柴雖然看不懂精靈文字,可應該能感應到魔法陣中的意義。……呼啊,這裡太熱了,出汗會影響面板質量的,我回去睡覺了,你們可別掛掉,等到了翡翠之樹再叫我吧。”留下一句話,小乖很沒覺悟地拋下眾人回到了玻璃瓶。
幸好約納透過席拉霏娜的“心眼”之力確實能看透魔法文字的真相,他帶領乾草叉小隊磕磕絆絆繞過錯綜複雜的地下溶洞,從岩漿河另一面鑽出地面。北大陸五個島嶼氣候各有不同,季風島一年四季颳著寒冷刺骨的風,長眠島的白天平靜宜人,夜間則會迎來零下四十度的恐怖寒潮。至於元素精靈的故鄉星星島,則充滿捉摸不定的氣象狀況,六個人眺望遠方的天際線,看到左邊烏雲壓境,一場暴虐的暴風雪正橫掃大地,右邊則陽光普照,冰雪在炙熱陽光下消融成水,冰湖的冰面喀喀破碎。前一刻颳著和煦小風,後一刻就化為沖天龍捲,眼見是零星小雪的天氣,卻能在轉瞬間變成鴿蛋般大小的冰雹暴雨。或許是“第二紀元的黎明”之前的世代聚集了太多的魔法元素,星星島的脾氣古怪得讓人難以捉摸,讓人難以想象大災難之前這裡曾是綠樹成蔭的福萌之地,魔法生物的寧靜家園。
星星島的氣候讓乾草叉小隊吃盡苦頭。約納的腰帶艾丁蒙特雖然帶有溫控法陣,可要保護這麼多人還是力有未逮,占星術士充其量能發動法陣半個小時,然後就會在精神力的極度消耗中潰敗下來,進入長達五個小時的恢復期,這就是埃利奧特禁止他發動溫控魔法的原因。
在進入星星島第二天的晚上,延綿一日的風雪突然停止了,北陸的夜空出現燦爛銀河,乾草叉的隊員們選擇了一處雪坡背風處點起篝火,烤乾被汗溼透凍成冰塊的衣服,丹尼·斯圖爾特依舊嘟嘟囔囔抱怨不停。在漢娜毫不妥協的態度面前,他不出意外地讓步了,背起六個人的行囊加入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