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槍的保險栓,厲聲道:“後退!沒人能在這座迷宮中找到我們,‘潘神酒窖’的通道採取了心理迷宮的設計方案,這個地方是潛意識注意不到的角落,搜尋的慣性盲區,更別說還有防止探測的空間結構……你如果能輕鬆追查到這裡,只代表一個可能性:你已並非人類。你身上流著神之子的血液!”
顧鐵腦中閃現往事,在流彈飛舞中駕車奔襲的阿齊薇,在病床邊用不可知的方法喚醒自己的阿齊薇,銀髮的阿齊薇,神秘的阿齊薇。如老肖所說,敏銳的中國人早就察覺了有不對勁的地方,但他並沒有多想,以為是自己在連番受創中產生的幻覺。如今回想,那分明是某種能力,某種可怕的能力……
雨林之花冷冷地笑了一聲,“這個人瘋了,顧鐵。快點跟我走。”
肖李平右手握槍,左手輕輕一推眼鏡:“我數到三就開槍。這是中國南方兵器集團的無彈殼突擊手槍試製品,彈匣裡裝滿二十五發盂頭貧鈾開花彈,這種子彈在穿過1。5米厚的混凝土牆壁後還能將穿著凱芙拉防彈衣的人體炸成兩截,有興趣的話,儘管一試。一。”
顧鐵看看左邊的男人,看看右邊的女人。黑暗中他看不清任何一個人的臉,可他知道老肖並非虛張聲勢,而阿齊薇的態度更不容更改,這個時刻他必須做出選擇,一個看似沒有正確答案的選擇。兄弟和女人,這是中國文化中永恆的對立命題,兩種價值觀的二律背反。
“跟我走,鐵。”
“二。”
“呵呵。”他忽然搖搖頭,自嘲地笑了起來:“呵呵呵……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都想踏踏實實過宅男的日子,誰知道居然成了這麼一個香餑餑,難道吃掉我的肉真能夠長生不老嗎……阿齊薇,老肖,或許你們都有各自的理由,可決定我自己命運的只有我自己,這是不容動搖的原則。老趙常說‘只因一時錯,招來終身禍’,我仔細想了想,除了攤上一個非人類的老爹之外似乎沒做什麼錯事吧?這就是命吶各位,這就是命……”
他忽然抽出手槍向天空連開五槍。“砰砰砰砰砰!”九毫米子彈呼嘯著飛入線纜井,槍聲在狹小空間裡來回激盪,化為震耳欲聾的爆音。“我命由我不由人。”顧鐵收起手槍揉揉嗡嗡作響的耳朵,無辜地聳了聳肩:“現在壞蛋們知道了我們的位置一定會飛速趕來,你們倆要再像鬥雞一樣乾瞪眼,只怕會被鬼子們一鍋端啦。換你們做決定了,同志們。”
肖李平愣了幾秒鐘,狠狠一跺腳:“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賬,顧鐵!……跟我來!”他一腳踹開配電井的鐵門躍了出去,“緊緊跟著我!去往第二層的入口在三百米外,盯著我給出的訊號,千萬不要走錯路!”老肖解開釦子將身上的外套甩掉,手腕上亮起一個閃爍的綠色光點,綠光隨著肖李平的步伐律動起來,轉眼之間已經在十幾米開外,顧鐵怪叫一聲拔腿就追,順手拉住阿齊薇的手:“快追啊!平常可沒發現老肖身手這麼好,跑得比野兔子還快啊!”
“我不相信他。”雨林之花的手冰涼柔滑,聲音顯得充滿懷疑。
“他還不相信你呢,扯平了。”顧鐵打馬虎眼道,“……你看見敵人沒有?”
“沒有,不過……能感覺到。”
“什麼叫感覺到?”
“我說不清楚,顧鐵。只是感覺到。”
三個人在黑暗的掩體中跌跌撞撞奔跑,阿齊薇的滿頭銀髮飄揚在身後,白金電極織成細密的網,如相控陣雷達一樣蒐集著空氣中的細微電訊號,在主人潛意識中組成了一幅戰場結構圖。忽然危險的訊號急速放大,阿齊薇心生警兆,她雙手抱住顧鐵的後背用力蹬地,兩人向前疾撲出去,“轟隆!”一團烈焰在身後衝破牆壁炸開在通道里,紅藍的焰舌tian舐四周,就連水泥也開始起火燃燒。顧鐵與阿齊薇在地上滾出幾米遠,躍起來驚魂未定地回頭張望,“是意外,他們還沒捕捉到你,繼續前進!”雨林之花拽起男人繼續向前奔跑。
“你怎麼做到的?”熱風從身後吹來,顧鐵咳出口中的菸灰,一邊驚訝道。
“直覺。”阿齊薇只能如此回答。
別連科站在火焰中央,用冷漠的淡藍色眼珠環視四周,靠牆的幾具屍體被烈焰炙烤得吱吱作響,槍支裡的子彈噼裡啪啦開始殉爆。“還沒找到嗎?不應該花這麼久時間的,這裡的活人並不多。”身穿黑色皮夾克、黑色長褲和高筒靴的別連科手掌平伸緩緩上抬,整個室內的大氣壓立時降低,熊熊燃燒的火焰開始減弱,直至消散於稀薄的空氣中。火光消失了,四周只有暗紅的餘燼散發光芒和熱力,焦臭的煙在頭頂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