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帳篷,號稱要連演三天,每個人對此都顯得無比興奮,——起碼看起來比找到他這個“一直在尋找的重要人物”還要興奮得多。小蘿莉要求顧鐵也扮演一個角色,中國人半開玩笑地說團裡還缺一位活躍氣氛的喜劇表演者,心想到時候上去走過過場逗大家一樂就結了,沒想到開演第一天晚上等待他的就是一套花花綠綠的禮服,和一群不知為何冷漠得嚇人的觀眾。
賽音山達是蒙古國第四大城市,東戈壁省的首都,從烏蘭巴托到二連浩特口岸必經之路上最大的人類聚居地,根據官方資料,該市的版圖達到了4平方公里,具有4000名常駐人口,全市擁有大小商店達16家之多,而且還有著得天獨厚的交通優勢:有一個建於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火車站。
光榮馬戲團的帳篷就在市政府對面搭起來,沒有任何人找他們的麻煩,蒙古國人對馬戲、雜技有著天然的熱愛,不僅歡迎全世界各團體前來交流表演,自己派出的雜技團也在世界大賽上連續取得好成績,一路上收音機裡都在說的就是蒙特卡洛國際馬戲雜技大賽的訊息。帳篷剛一支好,市民和附近的牧民們就紛紛出現在房車前排隊購票,與正常情況不同的是,前來觀看馬戲的孩子並不多,觀眾大多是成年男性。從面無表情、衣著灰暗的人身上可看不出對馬戲的什麼熱情,顧鐵躲在房車裡偷偷看著這支奇怪的購票隊伍,心想別看長著一樣的蒙古臉龐、有著一樣的黃色面板,蒙古國人和中國人一眼看上去就完全不同,粗糙、沉默、強悍的蒙古漢子似乎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彷彿骨子裡的激情在幾百年前就被老祖宗成吉思汗在縱橫歐亞的戰場上消耗乾淨了。
“第一個節目是喬治表演的吞劍和火流星,你第二個上場,負責十分鐘的表演。……你對禮服有意見嗎?快點穿上!八點鐘要準時開始呢,只剩十五分鐘時間了。”小蘿莉走到房車車廂裡,發現顧鐵正面對綠色燕尾服發呆,不禁橫眉立目道。
“真的要我去說笑話啊……”中國人愁眉苦臉地說,“我都不會蒙古語啊。難道用中國話說笑話?”
愛娃拋下一句“你自己想辦法”,轉身離開了房車車廂。
趕鴨子上架的顧鐵花了幾分鐘保持房車的衛星鏈路通暢,確認馬戲團帳篷在wifi訊號的覆蓋範圍之內,然後簡易編寫了一個蒙古語翻譯程式。屬於阿爾泰語系的蒙古語在發音規則上非常詭異,聯絡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的舌頭理順了,這時前面帳篷裡小白臉喬治的表演已到尾聲,換上一套白色練功服的愛娃再次催促顧鐵上場,於是中國人就在掌聲中莫名其妙地站在了舞臺的中央聚光燈下,面對坐滿了帳篷的觀眾開始了一段莫名其妙的經歷。
不管怎麼說,顧鐵是個見過世面的人,表情輕鬆地轉圈問好之後,按照視野右上角文字框裡的注音讀了一個他自己覺得超級好笑的笑話。這個笑話是如此幽默、含蓄、充滿智慧與哲理、讓人不斷回味、越回味越好笑,以至於剛唸完,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但半分鐘後他收住笑意,渾身發冷地發現,對面的觀眾一個個臉色嚴肅得像是參加全民代表大會,根本沒有一個會心的笑容。
一滴冷汗從下頜流進綠色燕尾服的領口,行軍鼓的聲音瞧得顧鐵心裡發慌,——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挺幽默的人,說個小笑話逗心儀的姑娘一笑,這是他百試不爽的搭訕殺招,可或許是蒙古國國民的接收頻率不太一樣,居然完全沒發現笑話中的笑點,又或者是自己的蒙古語發音太不標準,以至於沒有人聽懂關鍵的包袱?那現在該怎麼辦?找一個讓他們能夠有共鳴的笑話?
鼓聲停止了。“中國官員出訪蒙古國。”顧鐵清清嗓子,說出一個頗具國情的笑話:“中國官員出訪蒙古國,烏蘭巴托官員陪同參觀。中方官員見一裝修豪華的大樓,問:‘這樓是幹什麼的?很雄偉啊!’蒙方官員回答:‘哦,是海軍部大樓。’中國官員很驚訝:‘你們內陸國出海口都沒有,要海軍部幹嗎?’蒙方官員淡定道:‘你們不也有司法部和法院嗎?’……呵呵,呵……”
剛說完,他就在內心抽了自己一個耳光,這個笑話顯然太過隱晦,最多讓知情人會心一笑,根本不適合在這種場合公開表演。果然,二百八十名觀眾靜靜地盯著他,馬戲團安靜得像一座墳墓,一位悲催的兼職喜劇演員的墳墓。顧鐵有些心虛地呆立在舞臺中央,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拿著話筒的手在微微顫抖。
這時絡腮鬍博特在一旁及時地加了幾個彈簧、香蕉球、鐳射之類的惡俗搞怪音效,打破了光榮馬戲團帳篷內的沉寂,沒想到這招倒讓幾名觀眾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中國人眼前一亮,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