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議員大人?”
彌亞斯驚恐地撐起身體,望著快速逼近的死神。白袍牧師身上的力氣被大劍士一劍擊潰了,現在正無力地側臥在臥室中央。失去意識的圖瓦·圖根完全看不到同僚的存在,——事實上,他也完全不在乎同僚的存在,兄弟會安排給他的幫手雖然戰鬥力不弱,可是個幼稚之極的蠢蛋,南大陸第一代理人絲毫不會吝惜這條年輕的生命。
彌亞斯放大的瞳孔被火焰照亮,他徒勞地伸出右手,想用沾滿鮮血的手掌阻攔鋪天蓋地的烈焰。正在這時,一個影子出現在他身後,用力扯著他的左臂向後拉拽:“還不快躲開?用點力啊!”強有力的雙手給了他逃生的信念,牧師奮力站了起來踉踉蹌蹌逃離火人的攻擊範圍,他的身後,沾滿鮮血的地毯立刻被撕成無數碎塊,接著猛烈燃燒起來,揮舞觸角的怪物碾過臥室中央向利切撲去。遲幾秒鐘,他就會葬身火海。
約納拉著**的牧師向側面跑去,撲通一聲摔倒在牆邊,彌亞斯隨之跌倒在他腳下,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盯著異端之血的擁有者:“你、你為什麼要救我?”
三級占星術士扶著矮櫃站起來,拾起法杖一瘸一拐地走回原位,“我也不知道……我不懼怕殺人,可看著有人在我眼前被殺,即使是敵人,我也沒法容忍……這應該叫做愚蠢的行為吧,阿賽?”
東方人微微一笑:“不,這叫做最高的仁慈。——愚蠢行為的同義詞,不過聽起來好多了。”
“我……我不會感激你……”年輕的牧師靠在牆邊,盯著同樣年輕的占星術士,臉上的屈辱越來越濃,怨恨的眼神越來越冷,“絕不會……我會殺了你,以證明我並不需要你的幫助,異端之血……”
這時“醜臉”利切的身形動了,格鬥細劍再次“刷刷”刺出兩劍,劍鋒刺出的速度是如此之快,連續兩次洞穿了圖瓦·圖根身上的藍焰,在被螺旋形觸角捕捉到之前早已抽離,劍身上的空氣層化為灼熱的小小龍捲,但劍刃依然冰冷,絲毫未受烈火的影響。火人的姿態停頓了一下,觸角盲目地在空中揮舞。
“中了嗎?中了嗎?”約納緊張地揪著阿賽的衣袖。
東方人點點頭,又搖搖頭:“依然是非常精確的刺擊,他找到了火焰流轉的兩個中樞節點,換句話說,就是這個已經成為魔法生命體的怪人的要害。可他的劍鋼質太差了,沒能刺入重重火焰包裹的核心就失去了銳利度,失敗的是他的武器,而不是他的劍術。”
話音剛落,利切手中的格鬥細劍鏘的一聲化為漫天細碎的粉末,鋼製的劍刃居然像玻璃一樣粉碎,一定是溫度的急劇變化使得鋼鐵的晶格結構崩潰了。“醜臉”顯得有些茫然,抬起手看一看光禿禿的劍顎,隨手把劍柄丟在一邊,彎腰拾起一柄士兵留下的制式長劍。
“我要破陣了,走遠一點。”阿賽以獨特的半側身站姿面對結界,微微屈體準備拔劍。約納把法杖穩穩地插在地面上:“我不會後退的,這是你們的戰鬥,也是我的戰鬥。”
“刷刷!”大劍士再次出劍,依然精確地兩次刺中圖瓦·圖根的要害,但寬刃的制式長劍拖累了刺出的速度,劍刃被毒蛇般的觸角掠過,立刻被啃噬得參差不齊。狂亂的火人停頓了一剎那,揮動觸角繼續逼近,“醜臉”利切丟掉殘缺的劍後退了一步,這是戰鬥開始以後他第一次移動腳步,也是第一次被逼後退。
“很好,約納兄。”東方人對占星術士微微一笑,低下頭顱,微微閉上眼睛。片刻之後,一道悠遠的淡藍色弧光升起在灼熱的世界,如同世界誕生時分割光與暗的那道永恆光輝,結界動搖了,某種堅韌的東西在四周砰然破碎,眼前的一切劇烈晃動起來。
大劍士扭回頭,面具後的眼神帶著深深的驚詫。火人再度逼近,他看也不看近在咫尺的對手,隨手拾起一柄長劍再度刺出,圖瓦·圖根的身形第三次凝固了,無數藍焰的觸角無意識地在空中飄舞。
約納握緊法杖穩住身形,房間內的所有物體都在改變模樣,碎石飛起組成牆壁,燃燒的油畫在火焰裡生長出精美的畫面,錦緞床幃上的血滴回到亡者的身體,打翻一地的水果滾回果盤,羊毛地毯重新變得潔白,上萬片碎玻璃組成完整的落地玻璃窗。一切非生命體都恢復了結界誕生之前的模樣,霎時間占星術士就回到了那個奢華舒適的臥室中央,唯一不同的是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和對面熊熊燃燒的火人。
阿賽正蹲在地上艱難地喘息著,“饕餮”已經回到劍鞘,手臂上蛛網一樣的血管正慢慢消退,他抬起頭給了約納一個疲憊的笑容:“結界師會受到強力反噬,恐怕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