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定主意,四肢著地,爬向車廂的尾部,沿著鐵梯下降到車廂連線處。
列車有規律地哐哐晃動,鐵軌像兩條銀蛇從腳下穿過,這條軌道可能鋪設時間比較早,沒有應用超長無縫鋼軌技術,還是國際標準的短軌道。
正在思考用什麼姿勢跳車以減少二次傷害的時候,顧鐵眼睛一瞟,看到對面車廂上有一道供人進出的滑動門。貨車廂上出現這種構造,只有一種可能性:下一節車廂是改造過以運輸乘客的。
“且看看有什麼貓膩。”顧鐵撇撇嘴,小心地從鋼板透過臺上走過。滑動門旁有一個編號:14。他回頭瞧瞧,自己逃出的那節車廂是13號。“呸呸,這個數字……百無禁忌,大吉大利。”顧鐵不爽道。
鐵門的活釦鎖死著,掛著把大鎖,從門縫和把手處均勻分佈的灰塵來看,最近一次有人從這裡出入,起碼是在兩三天前。
顧鐵蹲下身子抓起大鎖,藉著陽光往鎖芯裡看了幾眼,不由笑了。別看這把鎖傻大黑粗,有種皮實堅固的蘇聯老大哥風範,但一看鎖眼就露了怯,這是一把最簡單的三齒一字鎖,國內早十幾年就因為比較差勁的治安環境而淘汰了,沒想到在國外還在重要崗位上發光發熱。
但凡是個中國鎖匠,找根芹菜都能捅開這種初級掛鎖,顧鐵雖然只因為興趣學過一點皮毛,但搞開它還是綽綽有餘。
他四處踅摸一下,從欄杆下的鐵絲網上拆了兩根細鐵絲下來,彎了兩個角度,探進鎖眼。很快他就搞清楚三個彈子的脾氣,用第一根鐵絲壓住了,第二根鐵絲伸進去輕輕一撥,彈子咯咯輕響,各自就位。顧鐵拽著兩根鐵絲逆時針一使勁,咔噠一聲,掛鎖彈開了。
“毫無挑戰性。”顧鐵丟掉大鎖,開啟搭扣,拽住門把手微微用力,滑動門發出潤滑不良的吱吱聲,開啟一個小縫,顧鐵躲在門口,用一隻眼睛瞅了瞅裡面的情況。這一瞅,把自己嚇了一跳。
“靠,這不是廈門紅樓嗎?”他蹦出一個時髦詞。
半個世紀以前中國一出大走私案的重要景點,在經過重重易手後,遠華集團的這棟小樓早已被改造得面目全非,量子網路上窮極無聊的追憶者根據歷史資料,建立了“廈門紅樓”討論組,全套重現紅樓中窮奢極欲的場景,顧鐵曾經對那個乾溼俱全的蒸氣浴房念念不忘。
沒想到今天在一節其貌不揚的貨車上,見到奢華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一個房間。
車廂裡沒有燈,從門縫射入的一線陽光照亮小半空間,顧鐵目力所及的全部地面都鋪滿土耳其孔亞出產的純手工羊毛地毯,手工編織的奧斯曼宮廷圖案故事如同藝術品般精美,天棚雖然高度很低,但透過拜占庭式的券頂和立柱製造出高闊的視覺體驗,牆壁鋪滿工藝精湛的柚木護牆板,一副奧地利畫家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人像畫掛在牆上,畫上是一位白衣少女神情憂鬱的側臉。
“靠!這是小日本的據點!”看到這幅畫,顧鐵恍然大悟。
每個ipu組織都有各自隱秘的經濟來源,“一億玉碎”的作風比較高調,經常在國際傳媒處發表反抗言論,聲稱對某些恐怖行為負責,號召更多有識之士奮起反抗量子計算機對人類的奴役。
長谷川崩阪本人在今年年初在半島電視臺發表了一段簡短的宣言,宣稱一位不知名的支持者向他們的組織捐獻了上億美元現款,及一大批來歷不明的珍貴藝術品。在這份長長的藝術品名單中,克里姆特的畫作是熠熠生輝的一個,據專家估計,這張創作於20世紀初期、名為“弗裡奇小姐”的經典之作價值在8000萬到1億2000萬美元之間。
顧鐵拉開門,確認裡面沒有任何危險,走進車廂。頂棚上自動泛起柔和的白光,照亮了這個奢華而舒適的空間。車廂裡錯落有致地佈置著沙發椅、躺椅、蒸氣室、影音室、小遊泳池和幾間獨立的臥室,奧斯曼土耳其風格的珠串與粉紅色帷幕隔開不同區域,不知何處啟動了空氣調節裝置,吹來帶著香氣的微風。
“真他孃的會享受,這幫小日本!我以為他們就應該搞一屋子的榻榻米,晚上睡覺鋪一地棉被滾地板呢!”顧鐵一屁股倒在克什米爾羔羊絨面躺椅中,舒適得呻吟起來。他在旁邊的小酒櫃中挑出一瓶蘇格蘭威士忌,開啟瓶蓋,對著嘴直接灌下幾口,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想到仇人的舒適生活,再看看自己的慘樣,忍不住咒罵起來。
先用酒精緩解一下神經,顧鐵知趣地放下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礦泉水,慢慢啜飲。處在脫水邊緣的身體貪婪地吸收水分,顧鐵感覺自己像個乾燥的大海綿,把珍貴的液體一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