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過後,夏雪回到房間,默默地收拾著一片狼藉的地面,“小姐,二小姐年輕不懂事,您不用見氣,剛剛在路上,二小姐還請我回來後給小姐道歉,說她知道錯了,請小姐不要怪她。”
清風抬起頭,苦笑著道:“我只有這麼一個妹妹相依為命了,那裡會怪她,我只是有些生氣而已,只有小聰明,沒有大智慧,不能忍一時之氣,何能成人上之人啊?她老是這樣下去,在王府之內,不被嫣然公主玩弄於鼓掌之上那才叫怪呢?”
“小姐,要不要我們在嫣然公主身邊安插人手?”夏雪道。
清風搖搖頭,“千萬不要,將軍的內衛神龍見首不見尾,要是讓將軍知道了,那才叫弄巧成拙呢”正想再說什麼,忽地一陣噁心,以手捂嘴,連連乾嘔起來。直嘔得臉色蒼白,卻什麼也沒有吐出來。
“小姐,您怎麼啦?”夏雪一驚,看著清風蒼白的臉孔,“小姐,剛剛您急怒攻心,又被涼風一激,這室內溫度又如此之高,一定是傷風了。”清風的體子弱那是眾所周知的,雖然後來跟著鍾靜學了一些吐納之術,但也只是稍有好轉而已。“我去叫大夫”夏雪一陣風似地跑了出去。
乾嘔了一陣,清風喘了一陣粗氣,這才平靜下來,想喝一口水,一伸手,才發現剛剛茶壺茶杯全被自己摔碎了。
“小姐,大夫來了”片刻之後,夏雪便帶著院裡一名大夫走了進來,“快給小姐瞧瞧,要是真傷了風,可不是小事”夏雪摧促道。
清風微微點頭,“有勞了”將左手平放在桌上,那大夫伸出三指,搭在腕脈上,閉目診脈。突地,那大夫眼睛睜圓,驚異地看了一眼清風,手不由自主地哆嗦了幾下,強自穩住心神,三根手指再一次搭了上去,片刻之後,大夫額頭之上居然滲出了汗珠。
“你緊張什麼?小姐到底是不是傷風了?”夏雪問道。
“是,是,是傷風了”那大夫一下子跳了起來。“我馬上給小姐開方子。”
清風疑惑地看了一眼這個大夫,這是院裡的人,醫術高明,怎麼今天大失常態,“我到底是怎麼了?不用隱瞞。”
大夫語無倫次,“小姐是傷風了,啊,不是,不不不,是傷風了。”
“說實話”清風低喝一聲。
大夫卟嗵一聲跪倒在地,小聲道:“小姐,您不是傷風了,您是有喜了”
有喜?
清風一下子怔在那裡,一邊的夏雪也呆呆地站在一邊,房內一時安靜到了極點。
半晌,那大夫才道:“小姐尺脈流利滑動,是妊娠的脈象。《素問?陰陽別論》上說:“陰搏陽別,謂之有子”,意思就是尺脈為陰,搏擊有力是陰博。寸脈為陽,故曰陽別。陰搏陽別,寸脈沉,尺脈浮,鼓動滑利,陰中見陽,又有和調之象,這,這是妊娠的脈像啊”
清風沒有作聲,放在桌上的手卻微微顫抖,那一夜,也就是將軍與嫣然大婚的那一夜,自己居然就懷上了將軍的血脈了。緊緊地咬著嘴唇,一時之間,心亂如麻,這個孩子怎麼辦?
“你先走吧”夏雪突然對大夫道。“閉緊你的嘴巴,要是我聽到了外面有一點風聲,小心你的老命。”
“是,是,是,夏將軍放心,打死我也不會說的。”大夫爬了起來,語無倫次,從桌邊到門短短的數步距離,竟然跌了兩跤。
剛剛走到門邊,手剛剛摸到門閂,夏雪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映上了他的胸膛,格格數聲,大夫的身子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聽到大夫倒地的聲香,清風霍地抬起頭,看著已躺在地上氣息全無的大夫,“你殺了他?”
“小姐,這事,是萬萬不能傳出去的。”夏雪低聲道。
默然半晌,清風才道:“就說他被派出去執行公務,不幸殉職,對他的家屬要厚加撫卹。”
“是,小姐,我會辦好的。”
房中只剩下了清風一人,站在窗前,開啟窗戶,任由外面凜冽的寒風吹進來,一隻手輕輕地撫著腹部,“孩子,你來了,叫我怎麼辦?”
洛陽,人潮之中,一個醜陋的漢子挑著一擔木炭走向城門,繳納了十文錢的進城費之後,邁開大步,便走進了洛陽城的大門。
“洛陽,我來了,袁方,我來了,父親,我來了”醜陋漢子在心裡吶喊著,他,便是從定州而來的尚書桓。
進城之後,在腦子裡默默地回憶了一遍自己進城之前看過的地圖,尚書桓穿街走巷找到了一家門前生著一頂臘梅的獨門獨戶的小院子。
伸手叩了幾下銅環,“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