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塵在心底狠狠的爆了個粗。
究竟那座神秘的紅房子,隱藏著多少罪惡,又滋生出多少罪惡之花,吳塵已無法想象。
“一開始,我們有很多女孩。”或許是明白吳塵在想些什麼,多蒂用她蒼老的聲線,一貫遲緩的開口:“每個床鋪都有它的主人。那個時候,我們都很小,對什麼都很好奇。也很容易就敞開心扉,去信任某個人,結成親密夥伴。我們彼此關懷,相伴著一起長大……後來,人越來越少,空鋪越來越多。我們這些剩下的女孩,會按時起床,為每一個空鋪主人的牙刷上,擠上一條長長的牙膏。雖然再沒有人用過。直到有一天,紅房子裡只剩下我一個。我最好的朋友……長眠在了昨天晚上。你知道幹了的牙膏,是什麼形狀嗎?”
“……”這段充滿了時光感的獨白,聽的吳塵毛骨悚然。雖然從頭到尾沒有提一個死字,然而卻字字見血。鮮血淋漓。
吳塵張了張嘴,他不知道牙膏幹了是什麼形狀。
“嗯,就像一條死去的毛毛蟲。原本光滑的身體會起皮。然後一層層的脫落,堆出一小片鉛白色的粉末。”多蒂自顧自的說著。眼中有一種莫名的光芒閃爍。
“我們中的一些人,總以為這條幹枯的毛毛蟲,會在某一天,從灰燼中復生,變成美麗的蝴蝶。”多蒂用一種近似魔幻的口吻結束了回憶。
吳塵有些理解了:“所以,牙膏其實就是死去同伴的……靈魂的繭衣?”
“靈魂的繭衣……”這句話成功打斷了多蒂的思緒。很認真的想了想後,多蒂輕輕抬起頭,雙眼中有些溫潤的閃光:“很有趣的比喻。”
按理說,作為一名人類至上光輝照耀下的混亂善良的多元主義者,吳塵本該對處於邪惡陣營的多蒂,極度排斥才對。然而,聽她聊了這麼久,吳塵卻沒有生出一絲牴觸之心。
這是為什麼?
吳塵此時,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吳塵想到了蜂后。自然界的蜜蜂之王。
一隻蜂后誕生後,她會先把仍在襁褓中孕育著的備選蜂后逐個咬死。如果有兩隻蜂后同時誕生,她們會分頭把剩下還沒來及誕生的蜂后統統咬死,然後再決一勝負。以此類推。
這裡有罪惡感嗎?
沒有。
因為它們是蜜蜂。情感還沒有像人類這般高階。
那麼,作為紅房子裡最後誕生的蜂后,多蒂和寡姐,有罪惡感嗎?
一定有。
然而,究竟揹負了多少罪惡感,還要看那些被她們殺死的‘備選蜂后們’怎麼看,怎麼表現,又是怎麼反饋給最後活著的同伴。
她們在臨死前,會哭泣、會求饒、會哀嚎嗎?
吳塵覺得,她們也許會痛苦掙扎、面紅耳赤、甚至默默地流眼淚,然而絕不會乞求。
優勝劣汰,適者生存。或許就是生活在紅房子裡的女孩們,早就知道的至高法則。
然而,即便在紅房子殘酷的叢林法則之下,依然還有一絲僅存的人性。
正如同,每個殺死了同伴的女孩都會在第二天的一大早,為死去的同伴擠一條牙膏一樣。
也正是因為來自宅男的那顆柔軟的心,看到了這絲僅存的人性,所以讓吳塵不排斥與多蒂坐在一起,聆聽著她對過去的回憶。
問題來了。
寡姐為什麼要吳塵來見她?
找個合適的聆聽者,了去她的或者是寡姐的心願?拯救還是殺戮?亦或者只是臨終前的懺悔?
吳塵對寡姐這個開放式的任務,完全抓不住頭緒。
然而,想到多蒂所說的,為死去的同伴擠一條牙膏,吳塵忽然靈光一現。
輕輕起身,在多蒂的注視下,走進了隔開了臥室和會客廳的衛生間。隔著朦朧的磨砂玻璃門,多蒂聽到男人很大聲的小解。這是隻有對著馬桶內的存水撒尿,才能發出的聲響。事實上如果衝著任何一處的馬桶內壁撒尿,聲音都會小很多。
這些文明人應該注意的細節,號稱月球主人的吳塵竟然注意不到?
多蒂不相信。
顯然,吳塵是故意發出這種令人尷尬的聲響的。
難道只是為了表示對她的侮辱嗎?因為聽了她講的故事,忍無可忍的用很大聲的小便來反抗?
多蒂覺得也不是像。
等一身輕鬆的吳塵從衛生間走出來,多蒂仍沒能想出答案。
短暫的沉默,吳塵開口了:“娜塔莎為什麼讓我來見你,我或許找到了答案。剛才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