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聲的哄誘道,“我知道飛鳥死了,你很難過,可是……”
“啊……原來連你也不想我殺她呀?”我仰起頭,只看到水南宮淺粉色的菱唇和弧線優美的下頜,心裡有什麼破濺開來,灼得整個胸腔疼痛難擋。
“呵呵……你又不是我,你又怎麼知道我有多難過?”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容悽婉而惶惑,“你明明聽得很清楚是不是?你那無憂妹妹原本想殺的人是我……是我啊!”
“放開她!”一聲斷然的怒喝,似是玉石破裂發出的脆響,承載著勃然而生的冰冷怒意。
白色的袖袍從我眼前晃過,將我從水南宮的懷裡硬生生的攥了出來,我怔忡的望著炎玉低垂著的墨色眸子,任由他顫抖的手指輕輕的扯開我的衣帛,讓沾滿了血跡的淡黃衣裳敞開一方小角,露出我方才急撲過去抱住飛燕的時候,被刺穿她身體的鋒刃劃傷的一條血色長痕。
“痛麼?”溫暖的手指輕輕的挑開陷進傷口裡的衣裳碎料,溫潤的嗓音裡浸透了心疼與呵寵,小心翼翼地說道,“柔兒,莫要動手,我知道你痛,我知道你難受,可是我不要你的手沾上血腥,一切交給我好麼,乖……”
“她殺了飛燕。”看著他了然而擔憂的視線,我終於卸下了臉上疲憊的笑容,聲音帶著幾分悲泣的哀鳴,眼眶卻乾枯得像是久旱的荒地,只剩一片荒蕪,“炎玉,她本來想殺的人是我,可是卻誤殺了飛燕,本來該死的那個,是我才對……”
“噓……我知道,我知道。”顫抖的手指點上我的唇瓣,將我所有未訴完的怨苦全部攔了回去,“不要這麼做,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不要,求你……你不能這樣做,你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的……不值得的,柔兒,不要這麼做!”
心突然的軟了下來,似要被他話裡的悲傷與哀求而融化掉原先的決絕。
你看,這腹黑大魔王果真是最聰明的那一個,我小屁股一翹,他就能知道我想在上面還是下面,我那點兒小心思,又怎麼能躲得過他的打量?
“小狐狸……”
“瘋婆娘……”
兩個不同的聲音,含了同樣的恐懼與擔憂。
兩道不同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落在我胸口的傷痕上,灼點著殺氣與怒意轉向了南宮無憂。
我笑了起來,笑容無比悽婉。
直到此刻,我才算是真的明白了過來。
原來是這樣……
原來先前傷的人不是我,所以他們倆便可以選擇漠而無視?
那麼,我是該為這結果得意,還是悲傷?
呵……
為什麼?
為什麼總是要我落得一身是傷後,他們才能夠發現我所真正需要的,到底是什麼?
南宮無憂望著我的表情,突然地變得無比恐懼,雙手捂住腹部,一步步地往後退著,口裡仍不忘威脅,“你別過來,我警告你,你若是傷了我……”
“你且放心,我怎麼會傷你?”我大大方方的推開手,面上重新綻放了一抹笑顏,溫柔而耐心地對她說道,“其實你真的不明白麼?人與人不同,又怎麼能拿來比較?你看到隋愛我的時候,可是卻沒有看到他傷我的時候;你看到你那水哥哥為了我而掌摑你,卻沒有看到他為了你而幾番猶豫的時候……你以為我很幸福,卻不知道自己也曾幸福過,而且比我幸福得多。”
漠然地推開眼前交疊前向我伸來的大手,眼神冰冷的掃視過面前所有的人,用盡最後的力氣朝著炎玉淡淡的笑了出來,“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很任性很薄情,所以這是最後一次了,你就寵我這最後一次好不好?”
“柔兒……”墨色的眸子裡迷濛上了一層水光,向來穩重而自若的表情似是冰山崩裂了一隙,露出裡面深藏了萬年的悲傷與無助,嘴角上挑著微笑的弧度,面上的表情卻比哭喪都要難看,“柔兒若是想做,那就只做去,所有的後果,由朕替你一力擔著。”
炎玉,他說朕……
他這是在告訴我,他是以一國之君的身份替我許諾保證麼?
感動的朝他點點頭。
心臟激烈的跳動著,有一種說不出名的躁動在血液裡鼓嗓著。
身體如墜冰窟,雙手卻出離的灼熱。
極冷與極熱的極端感受令我難以掌控,捲曲著身子往後急退了兩步,一聲痛到了極致的尖銳嘶吼從喉中衝了出來。
哀聲悲鳴,震徹九霄。
似乎連陰霾的天空,也被這痛楚的呼喊聲撕開來。
陣陣轟鳴聲自天際處傳來,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