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璃淡紫色的絲袍,在露臺刺骨的冷風裡,如夢似雲。
那張清瘦的鵝蛋臉,卻全無往日的絕美驚豔。
她長髮黑瀑一般傾散下來,掩映豔紅眼窩深嵌的面容,黑髮濃黑,肌膚越白,眼窩愈加深紅。
她恐懼驚叫著,手臂茫然驚恐地垂下來,在半空裡慌亂地抓劃,儼然一隻死難瞑目的索命厲鬼……
“御藍斯,你這個瘋子!放開我!件”
她哭嚷怒罵著。
軒轅蒼在露臺下仰著頭,望著那一雙血肉豔紅的眼窩,驚得啞然失語齪。
這是……他第一次見錦璃眼睛的傷勢。
縱然他千百年來,殺人如麻,也不禁毛骨悚然。
“御藍斯……放開我……”
見軒轅蒼驚怔,御藍斯就真的應了錦璃氣急的斥責,決絕放了手。
錦璃恐懼尖叫著,直朝著軒轅蒼墜下去……
軒轅蒼驚得回過神來,忙伸手抱住她。
驚悚的面容近在眼前,愈加觸目驚心。
心底強烈的愧疚,似正在熬煮的毒藥,翻滾,沸騰,呼嘯,洶湧地淹沒了理智,瓦解了他對“美人”勢在必得的決心。
他失了呼吸,僵硬抱著懷中捂住眼眶痛苦嘶叫的女子,無法挪移腳步。
彌裡聽到聲音衝出來,忙從軒轅蒼懷裡抱過錦璃,朝著樓上怒嚷。
“御藍斯,你到底要幹什麼?”
“這女人要離開本王,偏巧蒼兄喜歡,本王好心成全而已。”
御藍斯說著,不羈地趴在欄杆上,雙手因剛才的舉動僵硬,於袍袖下緊握成拳。
俯視下面臉色暗青,僵無反應的軒轅蒼,他卻冷笑,“蒼兄,這女人可是你真心所愛,怎連聲愛她都說不出?”
“……”
“還是……你認為,她至今為止,仍是九命真鳳?”
“……”
“她從前是,現在卻不是了!”
錦璃悶在彌裡懷中,兩手捂住的眼睛,不理會御藍斯的辯解。
她驚痛交加地對軒轅蒼道歉。
“蒼兄,對不起!我這樣子定是嚇到你了!我沒想拖累你,也自知配不上你,但是……你既然憑這樣的條件,非要如此做,才放我哥嫂和幼小的侄兒……”
軒轅蒼打斷她的話,“錦璃,你們走吧!”
“你……你說什麼?”
他頹然說道,“你和御藍斯,可以帶著那孩子和你哥嫂離開了。”
雖然御藍斯此舉太過殘忍,卻不得不說,他給他下了一貼毒辣猛藥,徹底治癒了他心底滔天的酸楚與妒忌。
錦璃掙扎著從彌裡懷裡下來,摩挲著走到他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臂,雙膝跪地。
沒有眼睛的女子,似失去了靈魂的驅殼,在軒轅蒼眼裡,她像是行走的殘屍。
她不只是恐怖,還淒厲驚心,這一幕,會成為他永生的噩夢。
可是,她卻那麼端正跪在地上,說,“蒼兄,多謝你寬容!可……義父若問起……”
“你放心,我自會對他解釋。”
軒轅蒼遲疑伸手,捂住她的雙肩,把她扶起來,輕柔捧住她的臉兒,生怕弄疼了她。
“錦璃,對不起,但是,我……真心愛你!”
她焦灼嘆了口氣,隱忍眼睛的劇痛,傾身擁住他,揚著臉兒摸索到他的腮骨,慌亂地囁嚅著安撫,“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愛我的,我……一直都知道。”
他淚滴下去,正落在她的眼眶裡。
“我對你如此,你不怪我嗎?”
“若沒有蒼兄,就沒有今日的蘇錦璃,蒼兄若要我的命,隨時可以拿去。”
御藍斯扶著欄杆僵住,前一幕是他料想中的,這一幕痴情相擁……卻不是他想看到的。
*
蘇梵年幼脆弱,錦璃更是受不得冷,因此一行人離開雪狼皇宮,乘了三輛華車。
彌裡與凌一一輛,御藍斯與軒轅玖一輛,錦璃則裹著厚厚的狐皮大氅,和哥嫂與侄兒一輛。
錦璃知道,御藍斯將自己從樓閣露臺推下去,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因此,她並沒有把那件事在心上。
卻是御藍斯,自從那件事開始,便不肯再理會她,也不肯與她單獨一輛馬車,就算馬車停下歇息,他也是話不多言,親自去尋客棧。
她看不到他,單憑微妙的氣氛,和駭人心魄的岑寂,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