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雪兒圓胖的臉上,像是打翻了一堆顏料,胭脂塗得紅紅綠綠,頭上還梳著黑油黑油的靈蛇髻,恐怕是用了半瓶的髮油。
乍一看,像極一隻血族的小媒婆。
一開口叫“七哥”,雪白的小牙齒露出來,越是顯得——怪!怪得叫人實在不敢恭維緊。
南宮謹是四個孩子中最板正規矩的。
卻並沒有太……規矩。
他面板黝黑,眼睛細長,鼻樑扁塌,眉毛頭髮卻濃得格外突兀,且飛炸著毛刺,鬢邊也有兩簇黑髮炸開著,似一隻小狼崽隨時暴怒的樣子,又窘,又萌,叫人忍俊不禁。
淳于縵貼得易容面具上,一臉小麻子。
即將聳入雲的高高的小發髻上,堆滿了蝴蝶髮飾。
那蝴蝶不只是五顏六色,各色材質也不一讎。
金的,銀的,絹紗的,珍珠的,瑪瑙的,翡翠的,看得人眼花繚亂。
小腦袋一晃,滿頭蝴蝶翅膀顫抖著,似捅了一個蛾子窩。
而無殤……
御藍斯俯視著他,有是驚痛,又是好笑,百感交集,錐心刺骨。
小傢伙與他哥哥相反,眼睛大,眉毛一點簇成,飽滿的額上貼了一對兒彎彎的牛角,鼻子上還戴了個小鼻環,弄得像是一頭小蠻牛的樣子。
小身體更是怪,臃腫的披風下面,掛滿了各種下玩意兒。
他腳步沉重的走過來,披風下,似收藏一家打鐵鋪子,叮噹叮噹地響個不停,分不清裡面藏得是有害的武器,還是無害的玩具。
御藍斯如此俯視著四個孩子,似被雷劈到一般,久久無言。
然而,孩子們卻不覺得自己怪,反而揚著小腦瓜,皆是眼神怪異地,打量著包裹成粽子的他,御之煌和南宮恪。
於是,大怪物,看小怪物,小怪物環看三隻大怪物……
皆是想笑,卻不敢笑。
大怪物若笑,勢必要傷四個小人兒的心,而且,也必然弄得滿身傷痛。
小怪物笑不出,卻是因為他們都明白,他們撿回性命已然不易。
御之煌卻是終於憋不住,叫護衛扶著他出去……如廁。
彌裡、凌一、南宮恪、伏瀛也都尋了各種藉口退出去。
錦璃見門外的一大四小僵持,竟是半天沒有聽到動靜,忙從內室走出來打破沉靜。
“雪兒,你們是怎麼回事?生怕別人不知你們是偽裝易容的?為何不能像正常人一樣?”
四個小人兒頓時抬不起頭。這已然不是第一次為易容的事挨訓了。
“錦璃,別對他們兇……”御藍斯愧疚地無地自容。
若非他當初不忍殺御殊和舞仙,也不至於害得孩子們有家不能回。
如此裝扮,能讓他們苦中作樂,有何不可呢?
錦璃明白他緣何寬容,卻心底也苦不堪言。
他不知,這些日子,她是如何熬過來的。
她不想把孩子們囚禁在橡木屋裡,才如此寬容,這已然是極限,再不能過分縱容。
“御藍斯,你既知道外面有太后的暗人盯著,便不能這樣縱容他們。莫說那些暗人會輕易猜到他們的身份,他們如此上街,萬眾矚目,若傳到太后耳朵裡,你那幾口棺材恐怕不攻自破。”
御藍斯也不禁焦急,擔心地看了眼四個孩子,“可……他們這樣,並沒有妨礙到任何人。而且,吸血鬼以貌取人,他們如此,定不會被吸了血。”
這該死的吸血鬼,分明是在狡辯!錦璃鳳眸微沉,卻也意識到一件事……
這吸血鬼,是在和她吵架呢!
“御藍斯,如果你覺得你這樣縱容他們是對的,隨便你。”
“錦璃,我不是這個意思。”
錦璃怒火衝上來,再不肯聽他多言,厲聲怒斥御雪兒。
“雪兒,我警告過你,不準弄這麼多唇脂在嘴上。外面買的東西,不知道用什麼做成的,吃進嘴裡會中毒,塗染多了,也會傷面板,不過,你若不願要這張臉,七嫂也懶得再管你。”
小丫頭恭順低著頭,非常言不由衷的道歉,“七嫂,我錯了。”
御藍斯挫敗地嘆了口氣。
忽然發現,自己在孩子們心裡,徹底失去了地位。
而她蘇錦璃,出言一句,已然比聖旨還靈驗。
御雪兒卻又神采飛揚地抬起臉兒,對御藍斯問道,“七哥,你看我這樣,是不是比從前好看?”
“呃……好看!”御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