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璃,先回去我再慢慢跟你解釋……”
“殿下坐在這裡看舞,已是最好的解釋!”
御藍斯臉色蒼白地站起身來,不禁懷疑,她已知道些什麼。
恐怕,以她的聰慧,就算不知,憑猜測,也已然猜到了八*九分。
舞仙在臺上俯視著兩人,縱然一身紗袍難以蔽體,依舊行禮從容。
妝容精緻的圓潤面容,眼尾細長上揚,額角一縷髮絲,盤成黑亮嫵媚的人字髮圈,像極毒蛇吐出的芯子謦。
“參見王妃娘娘!”
“舞仙姑娘不必多禮,起來吧!”
“謝娘娘!”
錦璃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發現她一舉一動,頗有幾分威嚴雍容之氣。
而那威嚴雍容,是出自一個人,一個讓錦璃曾欽佩,如今卻恨之入骨的人——蓮央太后。
錦璃莞爾揚起唇角,忽然覺得,這招棋,越來越妙。
這女子八百年前,錦衣夜行,拋棄血族最美的皇子,去遊歷天下,魄力與勇氣過人。
瞧這一舉一動……她還被蓮央太后悉心調教過,想必頭腦也練就到出人預料的地步。
堂內的燈,轟然煞亮,錦璃微眯了下眼眸,辨清了舞仙的真容,不禁詫異失笑。
這位安女濃厚的妝容,也是異常精妙的。
眼皮上不知貼了什麼亮晶晶的東西,單眼皮,變成了深邃的雙眼皮,營造出妖媚的異域風情。
這低矮的鼻樑兩側花了濃重的陰影,顯得鼻樑挺直漂亮。
唇脂厚厚地越過了唇線,顯得雙唇格外飽滿。
短粗的脖子上繫了一朵紫色絹紗珍珠花,脖子被分成兩段,就顯得格外修長。
高高的髮髻上,一團紅紫相間的鳥尾髮飾,隨著舉動,一身舞衣與鳥尾髮飾飄逸地輕動,嫵媚已極。
然而……這樣的妝容是不能細看的,否則,會探究成癮,忍不住挖掘她的真容。
錦璃平日都是素顏,懶得去在臉上糊一層厚厚的東西。
若妝容太嬌豔濃厚,御藍斯都在吻她之前,開一堆玩笑,揶揄她那唇脂、胭脂會不會有毒。
她忽然發現,女人的打扮,也需得心計。
否則,她家夫君怎會細賞這女子這麼久,又怎會鍾情她百年?!
不管她真容如何,千年以前,能長成這副模樣,已然是頂美的女子。
回憶沒有形狀,藏在他們心裡。
她蘇錦璃看不見,摸不著,更猜不透,心底只無法遏制地刺痛,痛得無以復加,才發現自己聰明一世,竟也有無力之時。
看到眼前一幕,她不只是想殺人見血,還想將御藍斯撕碎。
再如此下去,她會在勾心鬥角裡,迷失了自我,變得面目可憎。
舞仙似笑非笑地瞧著錦璃,命令下人,“給王妃娘娘上茶,聽聞娘娘喜歡喝花果茶,為了恭候娘娘大駕,我這裡每日都備下些。”
“如此盛情,本妃怎好拒絕?端上來嚐嚐吧!”
兩個女子,忽然就像許久不見的老朋友,溫聲笑語地談起話來。
御藍斯卻心急如焚,怒火中燒。
錦璃一眼不看御藍斯,賓至如歸般,慵懶靠在椅背上,肩膀,手臂,修長的腿兒,完全放鬆下來。
兩杯茶端上來,放在御藍斯和錦璃之間的小圓几上。
錦璃剛端起茶盅,忽覺冷風撲面……
竟是御藍斯的一掌打了過來……
茶盅爆碎在舞仙腳下,她不得不後退兩步,離得錦璃遠了些。
“只說話,茶就別喝了。”
錦璃悻悻冷笑,“殿下這是何意?許你來看歌舞,不許我來喝茶?沒道理呀!”
舞仙忙又端來一盅,放在她手邊,“王妃娘娘慢用!”
錦璃卻沒有再端茶盅,只讚賞笑了笑。
“果然是位精妙的美人兒,比殿下從前的八位王妃都好!也比那些個方羽珠呀,以及什麼尾巴美人兒,體貼周到又溫柔。”
她一番話頗似由衷,又似嘲諷,然而,她嘲諷地卻不是舞仙,而是自家夫君,御藍斯。
“昨兒之煌殿下還對我說,舞仙姑娘國色天下,與我家夫君兩情相悅。今日一見,本妃愈加確定,除了舞仙姑娘,再沒有其他人,得我家夫君建造這座莫黎城。”
御藍斯似被當胸打了一圈,周身悶痛。
舞仙本是要報出身份,給錦璃一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