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如宮殿的馬車,是御藍斯特別命樂正夕準備的。
紅色金珠頂蓋,用特殊材質,簷角高啄,輕便美觀,還可防刀劍突襲。
雪白的雕花車身,看似為質樸的實木,卻是採用防火防油防水防腐的木材,內裡襯了她喜歡的清荷錦璃絲緞,也能防無殤爬來爬去磕碰受傷。
車廂內,以金色夜明珠紗簾,隔成內外兩室。
內室為臥房,以厚厚的獸皮軟墊為床,另佈置了她喜歡的琴架,矮几和梳妝匣,衣箱。
外間是御藍斯的書房,一片地毯,一張桌案,便是兩個軟墊,和幾箱子書與奏摺斛。
除了用膳,她和蘇無殤都在裡面,他和南宮謹則在外面。
怕打擾御藍斯處理奏摺,琴案上的古琴,她也未曾碰過。
她要刺繡打發時間,夫君嚴令不準。
她要看一看醫術,擺弄一下藥草,夫君殿下也不準。
她要下車透透氣,騎馬走一走,夫君噙著一抹嘲諷,已然是在駭笑,警告她別生事。
於是,她咬牙切齒悻悻一笑,只得陪小兒悶在車廂裡找樂子。
御藍斯!這隻吸血鬼,分明是在防備什麼。
馬車,外面近千寒影護衛,還有他的諸多限制,他甚至不與她講太多話,與南宮謹交談亦是輕聲慢語,似是生怕錯過了遠處的什麼動靜。
的確,他的兩位郡主在她腹中呢!
萬一弄丟,她福薄命淺,實在擔待不起。
於是,尊貴的溟王妃,儼然成了不折不扣的“夫管嚴”。
到底是她這孕婦兼沒有翅膀的半人半鬼,拖累了他的行程。
若非為顧及她,恐怕他早帶著兩個兒子和南宮恪一日便飛去京城,把該殺的人,該做的事,三拳兩腳處理乾淨,然後利利索索打道回府。
縱有嗔怨,縱有憤懣,縱是無聊透頂,快要發黴,心裡依舊安然甜蜜。
車隊正穿過一段山路,左右都是濃密的山林,鳥聲清幽,霧靄飄渺,風幽幽從林間襲來,夾帶了草木清新的氣息,令人心曠神怡,更難得的,是這份無憂無慮的閒適。
錦璃靠在方枕上,不去想御藍斯的政務,不去想他們承受的威脅,只專心給無殤講著故事。
無殤卻安靜不下來,小手指著窗外,一會兒看這裡,一會兒說哪裡,哪怕一隻鳥兒飛過,小傢伙都會興奮地扶著車窗框站起,興奮地又笑又叫。
錦璃講的是血族古史故事,難懂的文字,被她柔聲細語地化為童趣十足的言辭,無殤卻也無心聽。
她反被他鬧得疲累不堪,哭笑不得地捏了捏他的小臉兒,乾脆由著這小不點自己玩鬧。
憐愛含笑的鳳眸,凝於兒子可愛的小臉兒上,想起那天他和龔姣兒打架的事,又忍不住莞爾。
後來問起他們為何打架,才知,是謹兒瞧著那丫頭與無殤長得圓胖相仿,眉眼相似,讓他們一文一武,一個當丞相,一個當武將。
豈料這長相相仿的兩個小娃兒,真是有緣,竟水火不容地廝打起來。
吸血鬼如惡獸,年幼的他們搶食物,搶玩具,都可能鬧成致命的災難。
所幸,那一日發現及時,沒有鑄成大錯。
然而,如此想著,她柔美而不乏英氣的柳眉,又微顰。
啟程那天的早上,宮裡宮外已傳遍,龔姣兒的母親龔許氏到處嚷嚷,說龔姣兒得了她這王妃賞賜的大禮,龔姣兒將來定是無殤世子妃。
一個小發簪,竟成了大禮。
她甚至不敢問,御藍斯如何置評此事。
那些臣子,若因此事而勾心鬥角,她可是重罪難逃。
淡雅的荷粉紗袍,隨著她慵懶靠在方枕上的嬌軀,流瀉傾散,彷彿一大片幻美的粉色流雲。
車子徐緩行進,晃晃悠悠,她眯著鳳眸,想著宮裡宮外那些繁瑣之事,不由昏昏欲睡。
暖陽穿透樹冠,銀亮的碎光映在她白如雪的鵝蛋臉上,冰雪般的肌膚愈加瑩潤剔透,那光也似從肌膚裡迸射而出的,神秘而驚豔。
虎頭虎腦地小傢伙,朝外張望著新奇的景緻,車外有馬蹄聲漸近,他好奇地忙喊孃親。
御藍斯雖一直忙碌,卻始終關注著妻兒的動靜。
聽到錦璃清淺均勻的呼吸,他抬眸看了眼紗簾這邊,忙擱下筆,起身進來。
溫熱的大掌伸過來,扶住了錦璃髮髻高綰的螓首,輕輕地幫她調整了姿勢,讓她躺得舒服了些。
他又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