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恪因她無理的指責哭笑不得,凝視她五官絕美的側顏,狹長的丹鳳眼斂住滿心寵憐疼惜,角餘光警惕於整條街的動靜,確定沒有什麼可疑之人,他才解開錦璃的穴道。
“璃兒,我是為你好!拗”
我是為你好?
嬌美的唇角,浮現一抹嘲諷的駭笑。聲音清冷如山泉濺起的水花,婀娜嫵媚的一個人兒,看似無害,卻藏了吞噬一切的兇冷憤怒。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
她聽不懂,也不想懂。
他肯為顧梓蘇一事幫她,她感激不盡,但是,康邕……
“為我好,你就該去殺了康邕!”
嬌美驚豔的鵝蛋臉始終沒有轉向他,鳳眸凌厲地彷彿穿透了路盡頭,看到了龍椅下所有的汙穢陰謀。
“憑你南宮恪,要殺他,易如反掌。蹠”
“錦璃,我若殺了他,你就滿足了?!”他不知該如何勸她,“這樣復仇開心嗎?”
“國師前輩認為,我蘇錦璃復仇是為尋開心麼?”
南宮恪無奈一嘆,已然不知該如何向這渾身長刺的小女子講道理。“錦璃,我不是這個意思!”
“康晴,剛才你看到了,她就死在我面前。她是我大嫂,是我哥哥深愛的女子。我哥正長途跋涉,去為那個狗皇帝浴血奮戰,他的新婚妻子卻倒在血泊中,死在一場惡毒的陰謀中,一最屈辱的方式死去!”
南宮恪依然口氣平緩溫柔,“我對你說過,有些人你救不了,也不該救!”
“錦璃,你若冒然殺了康恆和康邕,你會後悔一輩子!你和康恆有三世情緣,本該可以幸福,如此明爭暗鬥,你只會……離他越來越遠。難道你真的不想弄清楚,前世那麼愛你的康恆,為何一夕之間背叛你?他為你坐上皇位,為你虛設後宮,為你刻骨許下諾言,到最後卻變成一個暴君,那還是他嗎?”
他是冬日暖陽,錦璃則是凜冽寒風,冬日裡,暖陽再晴好,也抵不住刺骨寒風。
對於他的一番話,錦璃聽不懂,也不想懂。
她只有一句話給他,“南宮恪,你中了康邕和康恆的毒!”
說完,她要上車,手肘又被他捏住。“放手,你弄疼我了!”
南宮恪手指迅速從她手臂上彈開。
“那幅畫,我已經裝裱好,改天派人送去給你。”錦璃坐上馬車,對車伕命令,“去錦緞莊。”
窗簾內飛出一個東西,南宮恪忙接在手裡,是他讓錦煜轉交給她的哨子。
她不稀罕他的關心,不聽他的解釋,連他的保護也不需要。
這樣的情景,如此熟悉,卻恰恰相反……一世又一世,她還是亂了他的心。
他無法對她說清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補償欠她的,為補償欠所有人的。
*
錦璃沒有去錦緞莊,想到康晴慘死的一幕,一口惡氣憋悶在胸口,心肺也為之窒痛。
在去錦緞莊的十字路口,她絕然握住雙拳,沉聲命令車伕,“去皇宮!”
南宮恪行動如風,輕功絕頂,從寧安王府趕往皇宮早朝,不過片刻。
錦璃馬車駛入宮門,她提著裙裾登上百級長階,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平日最厭煩走路的她,累得氣喘吁吁,一身袍服猶如千斤重,內衫粘膩在肌膚上,沉痛,疲累,隨著蹣跚的步履,也放大了百倍,一步一挨,彷彿一場惡刑。
陽光煞亮,碧空萬里,可笑,竟是一個大晴天。
行在宏偉富麗的宮廊下,她越覺得自己像極一隻隨時被人碾死的螞蟻。憑她,如此去復仇,的確是可笑。
大殿門口,兩個護衛單膝跪下行禮,順勢防衛阻攔。
她緩了一口氣,才把腰間的狼首腰牌扯下,“我以狼族公主的身份,求見皇上!”
兩個護衛相視,忙讓開。
一旁小太監會意,忙要進去通報……
錦璃直接按住他的肩,“不必你多事,滾開!”
她要親眼看一看康邕最真實最直接的反應,方能打消心中的懷疑,若真的是他做的,正可以一刀刺過去!
錦璃篤定,南宮恪行事嚴謹,斷然不會在朝堂上報喪。
她邁過門檻的一瞬,連心手鐲裡湧出沉綿的熱力,灌入她體內。
確定御藍斯在玉鱗江彼岸守護著她,快要癱倒的嬌軀,瞬間挺直脊背,她勇敢地走進去……
百官見康邕虎目冷眯,看向門口,皆是驚疑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