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
謹慎的帆坂用托盤端茶進來。他一邊端茶給我們,一邊不時向上翻動眼珠子,窺探冬繪的表情。一看到冬繪對他堆起笑容,他的臉就像煮熟的豆芽菜那麼紅。不對,豆芽菜煮熟了也不會變紅,或許他是特殊品種的豆芽菜。
喝了兩口茶,冬繪站了起來。我以為她想上廁所,結果她說“我也該走了”,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要走了?”
她來這裡還不到十分鐘。
“是啊,家裡還沒整理好。”
我說要開車送她回家,她對我搖搖頭。
“謝謝,不過我要順道去買點東西。”
“這樣啊。”
“不好意思。”
冬繪就這樣離開偵探事務所。我不知所以然地搔著後腦勺,聽著她的高跟鞋聲逐漸遠離。
她究竟來做什麼?
“……這麼討厭這裡嗎?”
還是整棟玫瑰公寓呢?我已經事先警告過她別驚訝了呀。
心裡一直想著這件事也無濟於事,為了轉換心情,我翻了翻角落裡堆積如山的錄影帶。這些都是我所敬愛的義大利電影導演盧西奧…弗爾茲(Lucio Fulci)的作品,我的收藏品。我從裡面選一支,放進錄影機。像現在這種心情,當然要看《生人迴避》(Zombi 2)。弗爾茲的電影多半有許多殘暴的畫面,其中以這部的血腥度最高,內容也很荒誕,是最具代表性的一部。
“三梨先生,冬繪小姐怎麼這麼快……啊!”
帆坂從門的彼端探頭進來,還發出尖叫。他非常討厭血腥與暴力。
只有大小不同
隔週的星期一晚上,我一如往常,算準其他員工下班之後,靠近刈田的辦公桌。
“抱歉,目前我還無法掌握類似的證據。”
我每天都很認真地竊聽黑井樂器大樓的情況,然而完全沒有收穫,我開始有點焦慮。事成之後的報酬,寫在契約上的那個金額,我怎能放過!
刈田哼了哼彷彿堆了三個沙包的鼻子,抬起那顆禿頭,瞪著我看。
“才一個多月,這也無可奈何,你就花一年好好找吧。”
“對谷口社長的中間報告……”
“我會跟社長說,你向我報告就可以了。”刈田這麼說,又迅速補上幾句,“萬一讓哪個員工撞見偵探向社長報告,事情不就鬧大了?”
“是啊,那可不好……”
不過,其他員工又不知道我的來歷,應該不會有問題。我心裡這麼想,卻嫌麻煩,所以故意沒說出來。
“那麼,我改天再向您報告。”
“嗯,交給你了。”
我走出空蕩蕩的辦公室,按下電梯鈕。當我打算走進電梯時,門的彼端又走出會計部那個姓牧野的女人,跟上次一樣的香水味,看到我就皺眉的表情。她穿戴整齊,但那又如何呢——每次看到這種人,我總會這麼想。
回到玫瑰公寓後,冬繪就站在傑克的狗屋旁,傑克乖乖地坐著,居然還搖著尾巴。原來這傢伙還會搖尾巴呀!
“冬繪——你怎麼來了?”
“給老闆送吃的啊。”
冬繪將印有超市商標的白色塑膠袋高舉到我面前。
“吃的?在這裡吃嗎?”
這七年來,我不記得在家裡吃過晚餐。
“有屋頂和地板,應該就能吃飯吧?”
“也不是不行……”
話雖如此,但她上次不是匆匆走人了嗎?她的心境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我專程買了三人份的材料,可惜帆坂先生好像下班了,我剛才按了門鈴,沒人應門。”
“現在……八點半了啊。”
我靠著暗處的光,看了看手錶。
“應該還沒走遠吧,要不要叫他回來?”
“可是,這樣他會很麻煩吧?”
“他沒這方面的困擾啦。”
我拿出手機,按下“帆坂——員工No。001”的號碼,可是無人接聽。
“那傢伙太沒口福了。”
我收起手機,瞄了二樓並排的窗戶一眼。除了牧子阿婆家,其他戶都亮著燈。
“大家都在……”
牧子阿婆家總是黑漆漆的,所以無從判斷,不過阿婆應該也在家吧。如果一直站在這裡講話,又要被那群人取笑了。
“先上去吧。”
我們搭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