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人有點害怕,一個人在走廊亂轉,突然聽到一間屋子傳出很重的呼吸聲,他好奇的扒著門縫張望,看見兩個人赤身*糾纏在一起,那女的似乎是媽媽!雖然年紀小,他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已隱隱得覺得害怕,扭頭跑開,沒跑出多遠,正撞到來找他的爸爸。爸爸問他怎麼了?他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就指了指那間屋子。他爸爸走過去看了看,什麼也沒說,默默的抱起他離開了。
很久之後,展飛才知道跟媽媽糾纏在一起的男人是醫院的病人,一個當時小有名氣的詩人,得了腦瘤住進醫院。從入院那天第一次看到他的主治大夫,詩人就愛上了這個白衣的女人,瘋狂的追求她,每天給她寫詩,摘院子裡的花送給她。直到開顱手術,他死在了手術臺上,主刀的大夫就是這女人的丈夫。
展飛記憶中,有段時間,媽媽一直悶悶不樂,有一次一起看電視,展飛突然指著電視裡一對赤膊纏鬥的俠客說:“像媽媽!”
他媽媽立刻睜大了眼睛說:“什麼?!”
小展飛有點害怕,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支支吾吾的咕喏著:“媽媽和那個叔叔也光著身子打架……”
“你說什麼,你都看到什麼了?還有誰看到了!!”他媽媽突然瘋狂得抓著他問。
小展飛就嚇哭了,啜泣著說:“我就看了一眼,爸爸就把我抱走了,沒別人……”
那天晚上,展飛家裡爆發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他聽見媽媽歇斯底里的喊叫聲不停重複著“兇手——兇手——”自此之後,這個家完全變了,他爸爸終日沉默不語,永遠在抽著煙;他媽媽整夜整夜不回家,回來的時候也是喝的酩酊大醉,神志不清。兩個人一見面就惡吵,砸東西。這樣一過就是十幾年……
直到有一天,他媽媽突然指著長大了的展飛說:兇手,你這個兇手,是你故意殺死他的!!
他們才驚異的發現,他媽媽瘋了!
誰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瘋的,也許從那詩人死在手術檯上的那天起就已經瘋了吧。她一生一次的愛情……
展飛講到這裡,聲音在喉嚨裡沙啞的顫抖:“她說得對,我才是兇手,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他把頭深深的埋在手裡,整個人陷在沙發裡,像要縮成一團,躲到另一個世界去。
吳欣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最後只是輕輕的拍著他的背,說:“那不是你的錯……”
屋子裡變得特別靜,裡面房間躺著的老婦人突然夢中嗚咽,哭聲使人錯覺是一個剛剛失戀的少女。
“我媽就是敏感的那種人,這種人不能湊合,一旦湊合了,生活就變成悲劇。爆發的悲劇,或者是默默忍受的悲劇。”展飛最後說。
“你說我也是敏感的那種人……”吳欣忽然想起很早以前展飛跟她說過的話。
“嗯。”展飛點頭,然後苦笑,“我早知道你會拒絕我的。”
“那個……”吳欣頓時有點尷尬。
“沒關係,”展飛笑著搖搖頭,又拍了拍吳欣的手,站起來走到視窗,看著朦朧的天際,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我一直以為我在尋找跟她完全不同的女人……”
天矇矇亮的時候,療養院的護士敲開了展飛家的門,把他媽媽接走了。她是偷跑出來的,展飛他爸出國後,她就住進了這家高階精神病療養院。
吳欣拒絕了展飛要送她回城的要求,自己打了車。她看得出,這一夜,他太累了。也許他的心一直都很累,只不過光鮮的外表下,沒人看得出來。闞青曾經跟吳欣說:“結了婚的人可能情況都大同小異,但結不成婚的人背後卻各有各的故事。”
原來是個真理。
這一夜的沉重壓得吳欣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突然很想回家,回老爸老媽那個家,平靜樸實的老百姓家。
早上七點,吳欣因整宿沒睡,黑著眼圈敲開了家門,把她老媽都驚著了!她只草草的說“陪領導喝酒去了”,就一頭扎到自己床上睡著了。朦朧中還聽到她老媽很雞賊的問:“男領導還是女領導?”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被“哐哐”敲管子的聲音吵醒,翻身坐起,混不吝的大喊:“媽!媽!我餓了!”
她老孃小跑帶顛兒的衝進來數落她說:“睡到中午了,可不餓!!長著麼大了還讓我操心,什麼活都不會幹,張開眼睛就喊餓,跟你五歲時候強在哪兒了?!趕緊刷牙洗臉去!!菜我都給你熱三遍了!!人家都說生個閨女享福,怎麼趕上我就操不完的心,你……”
在老孃磨叨的背景音樂下,吳欣慢慢的晃起來,慢慢的走到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