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慶坐在一間茶館最不起眼的角落,喝的卻不是茶,而是酒。 斗笠壓的很低,遮住了半張臉,沒人看得到他眼中的擔憂。 他本不想來的,可不來的話只怕事情會變得更糟糕。 一個書生走進了茶樓,駐足四下張望,看到餘慶那張桌上擺著一副空的碗筷,便朝餘慶走了過去。 在餘慶隔壁桌坐下。 “事情有變,他們要見顧大人。” 蔣鵬程擔心的一夜睡不好,他那些說辭騙騙彥回他們幾個書呆子還行,可那顧大人是有名的斷案如神,他怕瞞不過。 餘慶道:“咬死即可,若還想要前程就管好自己的嘴。” 說著餘慶摸出一顆碎銀子放在桌上,拿了佩刀起身離去。 蔣鵬程握著茶杯的手緊到骨節發白。 他明白了,如果他撐得住,或許還有前程,若撐不住,那他就是一顆棄子。 他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指認的話都不知該指認誰?他沒有退路來了。 茶館對面的一間書齋裡,顧舟停捧著書,神情專注,周力在一旁候著。 墨羽過來:“大人,餘慶走了,要抓嗎?” “不用,等蔣鵬程出來,找個人少點的地方,抓了,送去大理寺。” 蔣鵬程離開茶館後,去了一家筆墨齋,買了支毛筆,他出來的藉口就是筆壞了。 他滿腹心事,木然地往回走。 突然身後有人叫他。 “蔣鵬程。” 蔣鵬程怔愣住,在京城還沒有人這般連名帶姓的叫過他。 他慢慢回身,見一穿著侍衛服佩刀的男子朝他走來。 “蔣鵬程,顧大人有請。” 蔣鵬程驚駭的瞳孔驟然緊縮,手中的筆也掉落於地。 心底有個聲音響起……完了。 蔣鵬程被帶到大理寺的審訊室。 看到滿牆的刑具,還有空氣中瀰漫著的血腥味,蔣鵬程不禁兩股戰戰,大腦裡一片空白。 顧舟停走進審訊室,看了眼渾身發抖的蔣鵬程,在他對面坐下。 “蔣鵬程,給你個機會,從實招來。” 蔣鵬程明知事情已經敗露,可心底還存著那麼一絲僥倖,打著顫道:“大……大人,您要蔣某招什麼?” 顧舟停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釋放著無形的威壓。 “蔣鵬程,昨日酉時四刻你到康濟街和興樂街的路口留了個記號,今天巳時一刻,你又到這個街口檢視,然後剛才你去了清心茶館見了個人,你的行蹤早在我們的掌控之中,還不老實交代。”鄭關呵道。 蔣鵬程如遭雷劈,果然,自己被人盯上了,可他都沒見過顧大人,顧大人為什麼會盯上他? 還是說,顧大人把他們四個都盯上了? 對,一定是這樣。 蔣鵬程心中天人交戰,說還是不說? 那人的警告猶在耳邊,怎麼辦? 他畢竟是個只知道死讀書,沒見過什麼大陣仗的人,此時,完全不知所措。 “蔣鵬程,你要知道,你主動說和被動說的結果是不一樣的,本官念在你寒窗苦讀多年,所以給你個機會,既然你知己不知道珍惜……” “說說,我說。”蔣鵬程快哭了。 “是有人找到我,告訴我褚飛凡買了試題,還請人寫文章,說他不是考生,揭發也沒人相信,讓我多找幾個人,揭露這件事,還天下讀書人一個公道。” “我也是氣不過掄才大典這麼嚴肅重要的事情居然有人暗箱操作,售賣試題,所以……就聯合了彥回等人一起揭發了。” “只是這樣?那人沒許你什麼好處?” “沒有,絕對沒有,我是為天下讀書人請命,只為求一個公道,不為別的。” 顧舟停冷笑,若不是熟知秦司悅的為人,或許,他還真的信了蔣鵬程這慷慨言辭。 “那人叫什麼?” “不知道,我問過,他沒說。” “長什麼樣?” “不……不知道,他都戴著斗笠,看不清楚容貌。” 顧舟停輕嗤:“他叫餘慶,是東宮的人。” 蔣鵬程臉色大變,那人竟然是東宮的人? “確切地說是東宮太子妃身邊的護衛,蔣鵬程,機會我已經給你了,但你沒把握住。” “大……大人,事情就是這樣,我已經如實招供,真的,我發誓,我說的每一個字都屬實。” 顧舟停目光鄙夷:“那你房中那二百兩的便錢怎麼解釋?聽說你家中清貧,連進京趕考的盤纏還是鄉里給你湊的,你住店的錢還是彥回替你付的,自己卻藏著二百兩便錢,且是京城便錢務開的便錢,你怎麼解釋?” 蔣鵬程面如死灰,什麼都瞞不住了。 只能一五一十都交代了出來。 末了,蔣鵬程問:“大人,您能告訴我,您為什麼會懷疑我?” 顧舟停微哂:“你很不幸,遇上了清平縣主,她最擅長察言觀色,推理案情,她跟你們聊了幾句,便鎖定了你,而你不負厚望。” 清平縣主?蔣鵬程這才反應過來:“難道那姜時就是……” 顧舟停不再理會他,道:“讓他畫押,然後帶去刑部大牢。” 此時的姜晚檸就在彥回等人住的偏院裡。 “姜兄,我們真的被蔣兄利用了嗎?”劉文彬還是不敢相信。 儘管官差從蔣鵬程房中搜出了二百兩便錢。 可能也不是不相信,就是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