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腿上,左臂抱住了他腦袋後方的座椅靠枕,右手則橫在他下巴前,抱住他的肩膀緊緊將他摟在懷裡。克萊維斯多希望剛才聽帕薩講解逃生艙的人是他自己,這樣他就可以代替朱烈斯來關閉艙門……坐在他腿上的朱烈斯身體高出了一截,腦袋上什麼保護也沒有。
別再撞傷了……
他無力地往□□,把頭緊靠在朱烈斯身上。即使在這種情況下,朱烈斯身上那種淡淡的金朵鈴蘭的香氣仍令他感到安慰,他默默地數著朱烈斯的心跳,安靜地等待著。
朱烈斯的心臟大概跳動了九百八十多下……克萊維斯喃喃低語,“快一千了。”
“什麼?”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吧?”克萊維斯試探著放鬆他抱緊朱烈斯的手,感到手指、手臂都痠麻刺痛,“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只是很輕微的磕碰……我一點事也沒有。”朱烈斯也輕輕鬆了手,俯低腦袋吻了吻他的臉頰,“你沒有事吧?我們的逃生艙大概被彈射得相當遠……這種力道,我想是剛剛那艘嶄新的飛船發生了爆炸,那爆炸強力的氣漩,確實有可能造成力道這麼強大的彈射。”受過各種初級的訓練,對宇航科技卻也只知道一點皮毛的朱烈斯努力思索著,“如果我們被彈得非常遠……”
“別擔心,朱烈斯。”克萊維斯突然很篤定地安慰起腿上的人,“你一直都很相信我的預感,若你現在仍相信,那麼至少短時間內,我們不會分開……”克萊維斯突然渴望能再拿起水晶球看看。他剛才在水晶球裡只看見一團無以名狀、漆黑的怪東西,但他從那團陰翳裡,接觸到自己與朱烈斯即將面臨生離死別的恐懼。現在他的恐懼正慢慢消退中……經過飛船裡那樣生死關頭的決斷,他相信那團陰翳已經完全消散了。“我們不會分開,”他又重複了一次,“會在一起,我有這樣的感覺。”
朱烈斯受到他語氣的影響,情緒也放鬆了許多。他笑了起來,仍帶著他待情人的溫柔、說道理的認真,“你稍微晚一點再高興好不好?克萊維斯,我們在途中就遭遇意外死去的機率很高,”逃生艙能防護高溫、高磁、強烈撞擊、爆炸等這些常見的破壞,但對於比較少見的危險,仍沒有與之抗衡的能力,“引力流金屬推擠、靈隕石酸液、黑洞牽引效應等……雖然不那麼常見,但我們的逃生艙沒有加上那些防護的裝備。光是意外的失事,機率就高達四成。”
“不管什麼意外,都不能阻止我吻你。”他伸長脖子,才發現自己無法得逞,“……朱烈斯,把你的頭低下來。”
“不要。”朱烈斯簡短回答,忍不住笑了起來。
“……朱烈斯。”
朱烈斯再度笑起來,低下頭讓克萊維斯吻上他,又輕輕地張開了嘴唇,讓克萊維斯緩緩地將舌尖探進他嘴裡。他伸左手扶住了克萊維斯的後腦,下意識地輕撫著他光滑如緞的長髮,吮吻著克萊維斯朝他索求的舌尖,沉默地聽著船艙裡潮溼曖昧的聲音。
“我、我們要……繼續這樣……耽溺在一點意義都沒有的……吻裡嗎?”
“朱烈斯,你的吻不管什麼時候都能安撫我。”
這個傢伙,到底是為什麼……不管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都能把這麼煽情肉麻的話,用他平穩冷淡的語調說得這麼理所當然?朱烈斯聽得心裡甜絲絲的,又俯低了頭吻住他,順著他的意思,與他一起耽溺在這個‘一點意義都沒有,只能安撫彼此’的吻裡。
“你、你懂的……懂的好多……”平常氣息輕緩悠長的克萊維斯,也被他們之間的熱吻搞得有些發喘,“什麼引力流金屬推擠、靈隕石酸液……聽起來好複雜。”
朱烈斯臉上一紅,“其實我不懂。剛剛帕薩說的,我背下來了。四成機率也是他說的。”
“嗯……遭遇意外的機率只有四成?”
“剛才我明明是說‘高達’四成。”
克萊維斯淡淡地笑起來,“這兩條命是撿回來的,四成夠低了。”此刻的溫柔也燃起了他的求生意識。說來很上不了檯面,但他最誠實的心聲其實是……別的就算了,光是為了以後能吻朱烈斯,他就有一種‘想繼續活下來’的渴望,“還有呢?”
朱烈斯默默思考,他想起了位在母星系邊緣,最危險的陷阱……那在星系與星系之間,那比黑洞還深邃的星際隙縫。星際隙縫露出的開口極小,捲入的機率很低,他勉強跳過這目前科技仍束手無策的危險不談,“……我們拿下來的那具軍用通訊儀,”那儀器被擱在原先顯示屏的架子跟淺灰色管線保護束中間,“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