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爺都快站不住了,一會看著萇狸師祖,一會望向溫樂陽,表情漸漸從驚愕變成了憤怒,在確定了七萬三的價值單位是‘元’之後,憤怒變成了委屈……
萇狸把事情說完,做出了一個比大爺爺還委屈一萬倍的表情,嘟著紅豔豔的嘴唇:“這個錢總是要還的。”說著,又善解人意的努力作出一個笑容:“我走之前準備好就行了,不急在這一時。”她倒是不急著把錢拿到手,在世間遊歷了幾年,她已經學會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句話。
大爺爺伸出一個手指,顫巍巍的指著溫樂陽,半晌說不出話來,老臉上的皺紋緊巴巴的擠成了一團。
溫吞海哭笑不得,自己這位大家長什麼都好,就是越老越財迷,敢忙從旁邊裝模作樣的伸了個懶腰,沒話找話的替寶貝大侄子解圍:“又折騰了一宿,乏得很,天早就……咦?”說著半截,大伯很有些意外的望著漆黑一片的窗外,很有些意外的閉上了嘴巴。
從溫樂陽回到九頂山之後,稟報高原之行、入爐煉製法寶、發動全村找寶貝、破解劍膽封印,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十來個小時,就算冬天黎明來的晚,現在也該天亮了。看看錶已經過了上午九點,可是外面,依舊是濃稠的夜。
屋子裡的人都有些意外,就連萇狸都莫名其妙的眨眨眼睛,帶著大夥一起走出屋外。
村子裡的人早就發現了天黑的異常,不過也都以為是什麼天象,誰也不敢去打擾大爺爺和萇狸他們。
溫樂陽有些不知所措的抬頭望天,天上無星無月,更沒有朝霞紅日,九頂山的天空彷彿被一塊厚重的黑布矇住了,望著天上那片漆黑時間稍長,就會有一種站不穩的眩暈襲來,彷彿整個人都被黑暗吸了進去。
大山深處的方向,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輕輕飄蕩,溫樂陽蘊足了目力,才勉強看出來,那是一團墨汁般的黑雲,正像浮絮似的,看似輕柔無力,實際卻迅疾無比的凝聚、飄逸,從大山深處一路飄搖著,向著溫家村而來。
溫樂陽正納悶的時候,身邊的萇狸、玉刀裡的裹環和三味,三個人同時略帶驚訝的咦了一聲,隨即裹環發出了一聲苦笑:“萇狸,你的報應來了?”
萇狸撇著嘴巴搖搖頭:“哪有這麼快!是你們誰的?”
裹環的聲音更堅決:“肯定不是我們倆的!”
村子裡現在也聚集了不少人,稽非水鏡、公冶、彩虹等人也都是見多識廣的修士,卻沒有一個人認得正飄來的黑色雲絮是什麼東西,都面帶驚異的指指點點、低聲議論。
溫樂陽聽著三個絕頂妖仙你推我讓的挺客氣,莫名其妙的問萇狸:“那是什麼?法寶?還是修士神通?”
萇狸發出一聲清脆的輕笑,可是細瓷般的臉膛卻充滿了凝重,聲音裡也透著一絲稍有的寒意:“天劫!”
溫樂陽啊了一聲,第一個反應就是九頭蛇已經逃出了黑白島,始作俑者萇狸的天譴來了!他以前見過阿蛋的天劫,那次天劫說來就來,本來晴空萬里突然凝出了一團火燒雲,隨即天雷陣陣,不過歸根結底天還是亮的,不像現在這般黑壓壓的沒有一絲生氣。
三味的元魂這時候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在厚重裡略帶一絲沙啞,說不出的話好聽:“我覺得…和我有關!”
裹環猛地怪叫了一聲:“你他媽的怎麼還有天劫!”他和三味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起在玉刀裡苟延殘喘,真有天劫的話,玉刀不保他自然也跟著魂飛魄散,不惱羞成怒才怪。
萇狸又皺起了眉頭:“三味,天劫是你的就是你的,什麼叫和你有關?”
雲絮飄得愈發的近了,溫樂陽甚至已經能看清浮雲間凝聚翻滾的紋路,像極了那一筆厚厚的墨汁蘸入清水時的逍遙!三味的語氣卻絲毫也不著急,甚至還氤氳著幾分笑意:“那具皮囊叫三味,我可不叫這個名字,老衲法號今朝!”說完,他也不等別人驚訝或感嘆,就飽吸了一口氣,霍然唱出了一聲:南無阿彌陀佛!
佛偈響亮,唱得這副混天黑得都彷彿一震!遠天之上幾層鐘磬隱隱浮揚,慈悲而飄渺的裹住了這聲梵唱,無風卻飄蕩,漸遠卻不竭!
溫樂陽不是傻子,早就有過這個懷疑,不過始終也沒機會問出來,現在聽到那段殘魂喝斷了不知幾場迴腸蕩氣的佛偈,神色莊重的問:“大師當年,可曾點化過一隻兔妖?”
一千多年前,妖僧三斷的師父未能度過天劫,法身被九天神雷轟得粉碎,元神也遭重創,殘存了兩截,一截被三斷養在煞地的鬼肉蘑菇裡,最終被阿蛋給吞掉,另一截元魂始終不知去向。妖僧三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