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已是傍晚時分,山氣氤氳,雲霧蒸澤,斜陽餘暉,掛在西邊的山頭,火紅紅的一輪火球,燃燒著天邊的雲霞,白鶴展翅翱翔,歸鴉棲息樹梢“哇哇”悲楚地鳴叫,山澗野獸亦是蠢蠢欲動,皆是在尋覓著晚餐。
清溪鳴澗,樹蔭覆蓋,清幽的乾元峰後山,唐風修習了一天,儼然疲憊不堪,身旁是行部門下小弟子楚玉,她默然矗立在唐風身旁,看著唐風勤加修習“馭魚之道”,心間已是升騰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愫,抑或稱之為“春芽”。
畢竟,豆蔻年華,青澀懵懂,那一種情愫濃烈而又淳樸。驟然之間,她心中萌生一個念頭:“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稜,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然,此等詩章之意境,卻又是她不能夠完全參悟透徹的。隱約間,那該是一場以命起誓、至死不渝的轟轟烈烈的愛情。但愛情……楚玉迷惘了,這算得上是人世間最美妙玄乎的愛情麼?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抑或,愛情如影隨形,生死相依,但唐風知道她的心麼?楚玉目光又瞟向唐風,這看起來略有幾分木訥的少年,經由這般滄桑,他赫然不在是同齡人那般稚氣十足,他更像一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骨髓中流淌著傲氣,靈魂中煥發出俠骨。
“唐風,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明兒再繼續修煉。”楚玉透過樹葉縫隙,看著天邊漸漸褪盡下去的晚霞,對唐風高喊了一句。
唐風“呃”了一聲,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對著楚玉憨笑了幾下。
楚玉玉步疾挪,從懷中掏出了一方絲綢汗巾,抬起手,為他擦拭汗珠,嘴上有幾分嗔怪地道:“唐風,你看你,‘馭魚’乃是易宗入門功法最為粗淺的,練得汗流浹背。”
但言語中充滿了關切之情,她的青蔥玉手,柔軟如若無骨,隨著汗巾散發出陣陣清香,唐風感覺額頭透出一絲涼意,竟是有幾分貪婪地吸吮著那股瀰漫的芬芳,痴痴地陶醉道:“楚玉,你真美,美得香醇。”
楚玉臉頰泛紅,將絲綢汗巾一把搭在唐風手上,揶揄道:“小壞蛋,盡瞎說,不理你了。”言畢,她轉過身,望著遠處幽深的樹林,這一片荒林之中,荊棘叢生,荒草幾乎湮沒過一人那麼高,看不見的幽邃。
楚玉的芳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那一瞬間,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綻放開來,花蕊甜蜜,花朵嬌豔。
唐風木然地握著那一方絲巾,道是自己說錯話了,略微遲疑,忙致歉道:“楚玉,對不起,我呆頭呆腦的,不會說話,惹你不開心了。”
楚玉“噗嗤”笑了出來,轉過身,美眸顰然,迷人之至,她眨巴著眼珠子,緩緩地道:“你真是個小冤家,小傻瓜,嘻嘻,走吧,我們回去吧!”
唐風對這一顰一笑的楚玉,有點琢磨不透,時而感覺這楚玉親切非比尋常,時而感覺她又宛若天上的仙子遙不可及。終究他只好將手中的絲綢汗巾遞給楚玉,吟聲道:“謝謝你的汗巾。”
“榆木腦袋,”楚玉憤憤地道了一聲,然後,從唐風身邊擦身走過,“你每天修煉汗流浹背的,這汗巾送給你,哪天你要是覺得不需要了,再還給我吧。”
唐風心中沒來由地一股暖流流遍奇經八脈,竟是比那修煉功法所施展的真氣遊走在脈絡間更是舒暢,他緩緩展開絲綢汗巾,汗巾上繡著一對依偎的鴛鴦,那一針一線,繡得是如此之細膩。
“走啦,唐風,快點,待會過了用膳時辰,你就要餓肚子了。”楚玉催促道。
唐風驟然回過神,回應一句:“八師兄說來接我回去,我還要等八師兄來呢!”
楚玉俏臉一沉,又是責怪道:“榆木腦袋,你八師兄今天參加大比試前的閉關修習,他不會來了。我們回去吧!”
唐風將信將疑,但看楚玉的言辭不像是說謊,只好隨著楚玉下山。
一路上,楚玉一蹦一跳,宛若一個孩子,雀躍朝氣,青石板階梯,他二人並肩朝山下走去。
“唐風,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發現……發現我變了,你會不會再也不理我了?”楚玉倏爾問道。
唐風愕然,皺起眉頭,凝聲道:“你怎麼會變呢?你心底善良,當然不會變的!”
“人都是會變的,或好或壞。但終有一天,你發現我變壞了,你會不會難過?”楚玉停下腳步,斜睨著唐風,美眸中帶著某種莫名其妙的悽然,讓唐風心為之一凜。
唐風誠然不明白楚玉為何突然說這樣的話,旋即,他疑雲頓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