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的朧月峰,還要繼續御靈。
她來朧月峰,當然不是來賞風景的。
她要去找一趟唐家兄妹。
無關尋道大會,純粹是她心底總是隱約覺得不太對勁。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
靈犀秘境裡發生的事情,怎麼件件樁樁,都和這唐家兄妹有關係。
如果說,大家指責唐花落還能歸咎為她平素裡沒什麼人緣,那麼唐祁聞呢?
為什麼偏偏是他的命牌出了問題?
作為在秘境之中最重要的保命手段,進入靈犀秘境之前,所有人的命牌都要檢查三遍。
霧宿峰一遍,自己所在的峰頭一遍,自己再檢查一遍。
凝禪素來性子謹慎,還又檢查了一遍。
足足四遍,都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這靈息,到底是什麼時候外洩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還是要唐祁聞自己去找。
永暮悄無聲息落在朧月峰的停劍坪。
凝禪才落劍,唐祁聞已經迎了上來,他一邊行禮,一邊仔細打量凝禪周身,見她沒有受傷,這才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落落本來也想來,但她不太敢離開祝師妹。”唐祁聞的臉上哪裡還有平時的穩重,笑意昂然道:“大師姐能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
凝禪點點頭:“你呢?”
唐祁聞愣了愣:“……我?”
“你回來以後,都發生什麼了?有人為難你們嗎?”
凝禪從停劍坪往裡走,她還沒來得及換下身上到底染了些血漬的紫衣道服,不少人即使不認識她這張讓人過目難忘的臉,也認得她身上的亂雪峰大師姐道服,因而一路都有人給她行禮。
凝禪頷首,就算是回禮了,她神色這樣淡淡的時候,周身的壓迫感極強,朧月峰的同門們便是有心相問兩句,也不敢上前。
唐祁聞在她身側,感覺最為強烈。
凝大師姐不可能平白無故問這個問題。
這些天來縈繞在唐祁聞心頭的隱約不安終於有了落處,他肅容,仔細回想一遍,這才鉅細無遺地開口。
“……除了常規這些流程,見我回來,大家也沒有多為難落落,峰主也請了竹隱峰的長老來看過一次,都說沒有大礙,就只等她醒來了。”唐祁聞道:“這些天我一直在停劍坪這邊等您回來,來往都是朧月峰和弟子,和宗門之內往來的其他峰弟子,沒有什麼可疑之人。”
說到這裡,唐祁聞抿了抿嘴:“大師姐,我是不是漏掉了什麼?”
凝禪倒是沒指望能從唐祁聞這裡聽到什麼真正的線索。
因為如果她的猜想真的存在,對方的目標,又豈是區區一個唐家。
但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她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口的。
尤其是對著唐家這對兄妹。
她只是隱秘地提醒他一句。
凝禪搖了搖頭:“別多想,活著就好。”
唐祁聞只當是安撫,正要苦笑一聲,卻見凝禪那雙極美的瑞鳳眼望了過來,似是怕他不明白一般,又重複了一遍:“活著就好。”
唐祁聞猛地住嘴,下意識繃直了背脊,心底略有悚然。
他何嘗沒有猜想。
在靈犀秘境……應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如果沒有凝大師姐,他恐怕極有可能已經埋骨於此。
他本想將此事上報師尊的,但現在,他的想法變了。
“好。”他慢慢點頭。
見他如此,凝禪收回目光,不再多說。
朧月峰的建築造得極美,許是因為蓮池花道的緣故,朧月峰的命牌色都選用了淡曙紅,看起來熱烈又溫柔。
這樣的色彩同樣鋪灑在朧月峰的建築上。
從遠處看去,整個朧月峰的所有建築都像是連在一起的。
——漫長的迴廊將告辭錯落的房屋連結起來,瑰色的靈石燈此刻已經亮了起來,漂亮得像是一場夢。
那種靠著大把大把靈石鋪灑出來的美夢。
……尤其是和窮困潦倒的亂雪峰相比的話。
這才是身為天下三大宗門之一的合虛山應有的樣子。
哪裡像亂雪峰,在白斂“每一塊靈石都是要被節約的物件”的中心指導思想下,從上到下都艱苦樸素,別說此刻天色尚明,就算黑透了,也不會有人點燃一盞靈石燈。
用白斂的話來說,修仙之人明明能看清,為什麼還要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