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覺就喝的多了,次日醒來時,記起昨夜之事,知道身在信侯府。
洗漱起身,見凌落與步驚仙都已醒了,正在練武場談論兵器。
“宗主醒了。我們正等你同往皇宮,大王特意請了皇都的忒歡喜戲班子入宮唱戲。”
“早聽說那戲班子讓人發笑,今日索性偷懶一回吧。”
凌落便對步驚仙笑說:“看我們鄭國飛仙宗宗主何等忙碌?一場戲的時間還得拿著大王的旨意才抽的開身。”
這時天籟公主過來,聽見就笑。
“信侯既然知道,還不啟程?”
步驚仙暗覺奇怪,多次見到天籟公主,她總是戴著面紗,也沒聽說鄭國別的公主會如此。卻知道凌落視天籟公主極重,不敢有失禮言語。
“是該早些,有公主同行,便是提前一個時辰也未必能如期入宮。”
步驚仙不知鄭凜然這話何意。但他們乘車出府不久他就明白了。
街上不時奔出來百姓,手執訟狀,懇求天籟公主做主。若非陪同天籟公主的女侍衛時時提醒,只是聽那些人訴說冤屈就不知道要聽到何年何月。到皇宮時,天籟公主收的訴狀足堆起有半丈厚。
“鄭王素來英明,為何鄭都之內還有如此多人攔道公主車駕告狀?”
凌落失笑道:“其中十之三四不值得查問,都是些狀告失敗,意圖矇騙公主的刁徒;十之四五因諸多複雜原因不可能短期內解決,受害者就以為是官員處置不公於是告到公主這裡;剩下那些倒確實是受了冤屈。每每為公主辨析這些訴訟,看到那許多刁徒為一己之私意圖矇蔽公主的,就氣不打一處來。”
步驚仙能夠體會那種苦惱。原本天籟公主是希望為民請命,偏偏遇到許多刁徒想乘機渾水摸魚。讓本就忙累的公主耗費許多精力時間都浪費在這些無意義的訴訟查問上了。
“公主以天下為公,奈何天下不都為公而至。公主確實辛苦。”
說到此鄭凜然也為天籟公主不平。
“早勸公主休要理會這些賤民!非是本宗說他們,公主好心,結果三番幾次險些被那些刁徒害死。當初那刁徒找了許多偽證,公主她險些在早朝大殿奏尚書大人一本,幸虧本宗知道那惡徒底細,否則那一奏豈不成了笑話!公主哪怕辨明冤案無數,錯一次就勢必被滿朝參的再不能上殿!公主為那些賤民著想,那些賤民中十之七八都不為公主著想。”
天籟公主嘆道:“曾也被氣的想撒手不理,但又想,天下不平之事許多。那些人遭遇不平,訴訟倘若無門,難免偏激。如東南大俠那種慘事實在不願再發生一次。也只好辛苦些,多費些心查證冤情真偽了。”
東南大俠的事情步驚仙在北靈山時聽說過。
鄭國東南有個棄武從商的遊俠,在當地很有俠名,從商後一直謹守法規。後來卻遭了人騙,本來他是受害者。偏偏判決不公,還讓他倒賠大筆錢財。鬧得負債累累,妻女還被官府派人拿走當官奴。
那東南大俠狀告無門,一氣之下拿了塵封的寶劍,把害他那人全家八十多口殺個乾淨,又闖到衙門殺死一百多人。末了本還沒人把他拿住,但他看見無辜被他殺害的巡捕親人哭喊時恢復理智,悲痛的淚流滿面,仰天怒嘯:“不公累我家破人亡,我因不公殺害無辜,蒼天何故如此待我,蒼天何故如此待蒼生!”
當場橫劍自刎,以死謝罪。
後來地方上與東南大俠交好的武派群起憤怒,被有心人一挑撥,險些演變成大動亂。
天籟公主聽聞之後日夜不停的駕馬趕赴,鎮住亂局,問斬了十七個與案件有直接關係的貪官汙吏。
東南大俠的慘案在鄭國盛傳,天籟公主的公正也因此為人所樂道。江湖眾人說起東南大俠都感嘆說可惜。說那東南大俠金盆洗手之前從未殺過一個不該死之人,不料最後落得那樣的可憐下場,家破人亡,晚節不保。
一百一十九
“制度所限,公主操勞多,收效微。少數人治理多數人,神仙下凡也不能盡善盡美。公主應該看開些。如信侯般,其為國為民之心不在公主之下,信侯之謀,免卻十年戰事所救之數就比公主忙碌一生更多。公主之心讓人欽佩萬分,然公主之行卻讓本君不敢恭維。”
凌落笑道:“北君說的坦白,公主勿要多意,其實北君所言也是本侯總想說又不能說的話。”
“北君用心至誠,讓人受寵若驚。這番道理原本也懂,卻總忍不下心對這些訴訟拒收。說來連累宗主與信侯時常操勞擔憂,倒是真該反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