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一眼,低著頭顫聲說道:“還不止這個,師父,其實我不是觀止,準確地說我不是那個自殺了的觀止。我來自另一個世界叫中國的國家,我們那裡沒有魂力,也沒有藥劑,有一天我出了車禍,然後再醒來就在這具身體裡了。”
師父待他至好,他只能以至誠以報,無論是什麼結果,他都不應該逃避,不應該頂著別人的身份戰戰兢兢地活著。
“傻小子,”蘇論千聽了他的話長吁一口氣,長臂一伸,把觀止帶到了懷裡,“你哭什麼,我至始至終認識的都是你,還能不要你不成?”
觀止自己都沒發現,自己說到最後不由自主帶上了哭音,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若是一個人兩年多來都頂著別人的身份,用別人的身體戰戰兢兢地活著,但凡那個人有點心,都少不了惶惑不安,觀止也不例外。
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觀止面對著生活壓力,忙起來連軸轉,簡直要腳打後腦勺,片刻都不得放鬆,學種田,要修煉,田裡山下,還有院裡要忙活,每天就算計著手頭的那幾個錢,日子過得捉襟見肘,自然不會有閒心想這個問題。
但這一年多來不一樣,他有師父的關心,有摯愛的藥劑事業,日子過得堪稱滋潤,這時,觀止才想起來,他這日子是偷來的,也許是南柯一夢,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被送進了冷冰冰的殯儀館。
覺察到觀止在發抖,蘇論千微微用力抱緊了一些懷裡的小孩:“你是我徒弟,不是原來的觀止是,你現在所認識的所有的朋友都是你的,不是原來那個觀止的。”
“觀止,你還記得我告訴過你的嗎?我們和那些大陸邊緣的動物們互為獵物!每一個人都是這個世界微不足道的一員,我信奉物競天擇,原來的那個觀止放棄了,他選擇了自殺,把你換了過來,這具身體是上天賜予的,他的上一個主人放棄了他,你當然可以擁有!”
蘇論千拍了拍他的背:“你在魂力殿裡記錄的資料是你親自過去測試的,這具身體也是你在魂力殿買了天價藥水溫養的,身體裡的翠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也是你帶來的。我,褚言,甚至是倪牧,都是你認識的,村長,魏然,李玥娘,花千韌等這些朋友們也是你結識的,觀止,你並沒有接手上一任觀止的任何東西,連這具身體也是他主動放棄,老天爺賞給你的……”
“師父……”觀止把頭埋在蘇論千頸窩裡,聽著他說話,心裡漸漸熨帖溫暖了起來,整個靈魂都漸漸平和。
這是自從他十歲以後,他所得到的第一個溫暖的長輩的懷抱,真正接觸到肌膚的溫暖的懷抱,觀止靜靜地抱著他的師父,心開始有了歸屬,他有了在這個世界的家,而不再只是房子。
這是一種情感的歸屬,觀止知道,他得到了。
好半晌,蘇論千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放開他,“心情好點了沒,嗯?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有師父在。”
“哦。”觀止吸了吸鼻子,羞赧地低下頭,含糊地應了一聲低著頭跑開了,他現在心裡輕鬆是輕鬆,但是又十分的不好意思,都多大的一個人了,還在師父的懷裡哭鼻子哭得稀里嘩啦的。
目送觀止離開,蘇論千神色複雜,如果真要形容的話那就是驚奇加上釋懷,他一直覺得觀止有心事,平時因為那心事偶爾還有些鬱郁的,問他他就左言右顧地裝傻,他這點小心思對於他們師徒之間來說當然無傷大雅,但終歸是有一些若有若無的隔閡,今天解決了,他自然身心舒暢。
要說對這件事蘇論千完全不驚訝那是不可能的,他平時也聽過相關的傳說,比如借屍還魂什麼的,但他從來沒想過這事會發生在周圍人身上,還是他的小徒弟身上,這怎麼能讓他不驚奇。
還有那個翠乳,居然能提高植物內的魂力含量,並且能無視品種,這簡直是逆天,蘇論千眼裡閃過一絲擔心,沉吟了一下,他還是撥出了通訊。
“倪牧,是我。”蘇論千直接選擇了影片通訊,因為他知道他就算選定語音,倪牧那邊也會死纏爛打要求切換為影片的。
這人,相對於十幾年前簡直像變了個物種一樣,蘇論千現在拿他是完全沒辦法,只好隨他去了,兩人的關係倒是因為倪牧的“死不要臉”而親近了些。
“嗯,我在,今天過得好嗎?”倪牧那刀削一般的臉部線條看到蘇論千之後立馬緩和了幾分,眼睛裡也有冰冷轉化到柔情。
“挺好的,有件事想請你幫幫忙,”蘇論千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請你幫我查一查觀止十八歲之前的生活,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