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醒來了,看到的是寧王和申時庭父子二人。
“二郎呢?”她的嘴仍有些歪斜,眼睛向後面看,姜影兒扶著她的胳膊。
“二郎正陪著崇元。”寧王仍跪伏著,不敢抬頭直視於她。申時庭更是額頭壓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哦。”女皇閉上眼。
什麼都不用說,她已經明白。霍昭握緊了身邊姜影兒的手。
帷幔放下,侍女簪花在內亂中也活下來了,輕聲對寧王父子道,“請殿下先旁邊歇著去吧,奴婢去喚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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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詔,封崇元公主為護國大長公主,賜良田八百頃,享雙倍公主俸祿。
並賜公主府邸,虞盛光往崇寧寺祈福,由著寧王府的安排,將公主隨駕從昭陽宮的明宣殿往遷徙完畢。
這日虞盛光從崇寧寺鳳駕回來,見馬車沒有往昭陽宮去,反而往市坊間走,便問,“這是去哪兒?”
色戒忙道,“昨日公主府已收拾好,東西全搬過去了,西平殿下的意思,先讓您今日回去看一看,兩天後即是吉日,便可開牙。”喬遷之事之前已經議定,這幾日虞盛光一直在寺內沒有見任何人,他們便由著寧王府將事情全安排了。
虞盛光卻沒有做聲,反蹙起一雙秀眉,“怎麼我竟事先不知?”
色戒與春衫對望一眼,色戒忙道,“昨日看您一直在禪室靜坐,就沒有拿這些事再去煩您。”
虞盛光道,“你們終究是我的侍女,這等大事,以後萬不可再擅自做主。”
二人皆應是了。
到公主府一看,只見裡外闊綽輝煌,僕從甚重,井井有條,略看了一下,虞盛光道,“今日還先回宮去。”
色戒問,“那兩日後開牙的事?”
“既定下了,就這麼辦吧,不過以後萬不可再這樣。”
同一句話一連說了兩次,虞盛光一向御下平和,這次宮變之後,性情卻是有了改變,春、色二人又對望一眼,皆蹲身鄭重應是。
主僕幾人出來,色戒扶著她手臂,“算算路程,老夫人明日就可到了……”
虞盛光沒有說話,宮變之後,霍家的勢力徹底傾覆,雖還有霍既定父子在外,但寧王父子強勢立威,宮變第二日即撤掉了拱衛京畿的大將軍祁山之的職務,換成自己的心腹,又有那邵啟亮勤王有功,大加表彰,命他趕赴西北做大都督。軍心穩定,文臣中以中書令為首亦率先表示臣服。
女皇雖還健在,但其身後之事,大局已定。
姜無涯仍然無蹤,申時軼卻由著他之前給的指引,將祖母與豆角接到洛陽。
這邊上剛出儀門,就聽見外面有車馬停落的聲音,虞盛光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用你們扶,我自己能下來。”
她先是一愣,急忙拎起裙子快步跑了起來。
繞過影壁,穿過儀門,跑下臺階,果然一架馬車停在門口,豆角扶著虞氏祖母站在車前,豆角一雙骨碌碌的黑眼睛正四下裡張望,虞盛光眼睛一下子便潮溼了,跪倒在地上,喚了聲,“祖母!”
虞母正由豆角扶著,看著煌煌府邸,耀眼繁華,眼角一錯,只見一個素衣女子風一樣得從內門奔跑出來,撲跪到自己面前。
“祖母!”
她忙扶起女子肩膀,抬起她的臉龐,老淚也不自禁滴落下來。
這一別經年,諸多是非,面前的人,正是她的小阿圓。
虞盛光將臉貼到祖母的衣襟前,還是熟悉的皂角漿洗的味道,略壓抑住心中起伏,深吸一口氣,那邊虞母也將她扶起,豆角偎過來,這孩子現在又黑又瘦,是抽條兒了,相見不過一息,一雙眼睛已紅的兔兒一般,喃喃得喚,“小姐……”
色戒與春衫上前,扶住祖孫二人,豆角一見她兩個的氣象,頓時有些兒怯,虞母抓著她的手,對虞盛光道,“走,咱們裡間說去吧。”
一行人到裡面敘話,虞母大致已知道她的經歷,眼見她穿著素衣,烏黑的髮髻上只簪簡單銀飾,又見那臉上一道淡淡疤痕,雖然淺,也是分明能見的,嘆一口氣道,“你是真的受苦了。”讓虞盛光到近前又細細看過。
虞盛光寬慰她,“也沒什麼,都過去了,祖母身體還好?秋嗽有沒有再犯過?”
老人摸了摸她臉上,將她攬到懷裡,“是啊,都過去了,我祖孫二人還能有再見的一日,祖母已很是滿足。”
契闊一會兒,安頓老人去休息,出得院門,只見桂花樹下立著一人,聽到聲音轉過臉來,他穿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