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她,那神情甚至是寬容而慈悲的,像是彌勒面向不解混沌中的人類,願意去施救或點撥,虞盛光伸出手,將對方推過來的草蟲小裹兒步搖拿起,在對方剛剛丟擲提議的一刻,她顯然是有些驚詫的,他是問到她的心裡去了,但少女轉而從容起來,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彌安大師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本宮並用不著。一個畫裡的人,是真是假她是誰又有什麼關係?母親需要本宮知道的時候,自然會告知於我。”她向他點了點頭以示告辭,頭也不迴向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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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盛光沒有再在未央宮逗留,帶著宮人回到明宣殿。
一路上她心跳很快,一直到自己的寢殿坐下,都還有些平靜不下來。
她剛才的表現並不很好,拒絕得太迅速生硬,如果是姜影兒,應當會比自己更加圓滑成熟。
可是,盛光將臉埋在自己的手心裡,面對這些人真的很難。彌安和霍煌,他們太善於去勾發人的表皮之下陰暗的東西。她當然想知道自己與那未知女子的關係,當然想報虞家灣滅門之仇,找到祖母的蹤跡——可是越是渴求,就越不能為它所累,否則很容易為人所拿捏。虞盛光內心,其實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她並沒有想依靠或倒向申、霍的任何一方,哪怕在感情上是傾向於申氏。
色戒進來,輕輕道,“郡主,豫平郡王來了,他想見您。”
盛光一頓,在手心裡低低得道,“不見。”
色戒有些失望,但沒有說什麼,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她道,“等等。”
她忙轉過身,虞盛光從坐榻上站了起來,“請郡王爺去書閣。”
“是。”色戒仍是溫柔清麗的模樣,她飛快地福了福身,腳步匆匆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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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平郡王申牧,從她見他的第一面起,時遠時近,他好像從來都是那樣,不遠不近,即便她曾距離他最近的時候,也從未看清楚過他。
盛光向他微微躬身,沒有看見他看到她時,眼裡一閃而過的光芒。
“我要回臨江了。”他對她道,聲音清朗而平淡。
“哦。”虞盛光到他對面坐好,正視他。
“這張琴,你之前忘了帶走,我想以後你或許會有用。”
是那張七玄琴,孤桐,姜無涯留給她的禮物。
虞盛光沒有說話,申牧問,“阿圓,不為我再彈奏一曲嗎?”
盛光忍不住,嘴角劃過一抹諷刺,“彈琴都是為知音,我想您再遇到我師傅的那一天,或許可以讓他彈給你聽。”
申牧笑了,低低的很開懷包容。這女孩子還是怨他們都拋棄了她不是嗎,眼睛幽深起來,“我曾經說過,如果你不執意來洛陽,就只會是我家宅裡的小妻子。”
虞盛光紅暈佈滿了臉,豫平郡王外寬內嚴,不常流露出那種吞噬人的霸氣,可是所有人卻都不敢輕慢於他,哪怕是女皇,給予他的尊重比任何人都多。
“您可真會盤算,”她輕笑,“可是您算來算去,是想得到了什麼?”
申牧沒有說話,虞盛光後悔了,覺得自己還是孩子氣,深吸了一口氣,將情緒都收拾好,她看向他道,“陛下寢殿裡有一幅少女的畫像,國禪師彌安像是知道女皇姊妹和我師傅以前的事。我想知道那個少女是誰。還有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好。”申牧應道。他眼底裡都是笑,像是很滿意她的要求。
虞盛光不喜歡他的表情,“這是你欠我的。”她站起身,輕輕道。
“是,我願意做任何事去幫助你,只要你說話。”申牧也緩緩站起來。
盛光有些無言,擺出了送客的姿勢,“您一路平安,我的侍女花椒——拜託您照顧好她。”
申牧告訴她,“等一會我要去見陛下。她可能會問我你的婚事,你不用怕,她還不會將你那麼早嫁人,只是提前籌量。”
“她為什麼會問你?”虞盛光蒼白著臉。
申牧繼續,語氣平和清淡,“在申時軼和霍煌之間,我會建議霍煌。”
虞盛光頓時全身冰冷,整個人像是被拋到了冰窖裡,她竭力讓自己在原地站穩,可是仍禁不住身子輕輕打顫。
申牧沒有去扶持她,而是繼續說道,像是在處理一件公事,“陛下將女兒嫁給孃家,再挑選孃家的一名女子嫁給申氏,這樣的搭配最為合理,成算最大。我這樣建議,女皇最終卻不見得會這樣做,在一切未成定局之前,都有變數,或者真正實施也要到一兩年之後了。但是阿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