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眨了眨,其間暗藏的哀慼彷彿可以將人心也給剪碎了。“清遠真人說天機洩露,必降災劫,紫微驟起,七煞必現。我篡改了朱祁鈺的命盤,也就改了他的命數,若是不能全力助他化解七煞之劫,他便註定活不過而立之年,是真的嗎?”她的聲音很輕很低,不知不覺中,忽然一股椎心刺痛,令唇不住顫抖,連牙齒都似乎打了結,發聲變得格外艱難。
“是的。”
深邃的眼睛迸射出如刀一般犀利的光芒,視線如箭般直直射進她的心坎,那一刻,他看見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倔強。
這種倔強,他曾經也在鳳羽緋的眼中見過。
莫名的,可怕的倔強。
寒霜漸毫不猶豫的回答在素衣的心上鑿了一個洞。這事,她早就從清遠真人口中知曉了,可她還是選擇再問一次,不過是給自己最後一點微乎其微的渺茫希望。而今,這最後的一點希望也凋殘了。她有些茫然地沉默了,沉默得幾近脆弱,就連身上那慣有的清冷自持也彷彿一瞬間全消失了。
“我該要怎麼做,才能保住他的命?”好半晌,她才開口,任空蕩蕩的寂寞從此刻開始啃噬著每一寸軀體和魂魄。
“這幾日,紫微帝星光芒晦暗,只怕,七煞星就要現世了。”寒霜漸依舊是那一臉平靜的表情,聲音還是一樣緩慢、沉穩、有力。“紫微、七煞,二者不可並存,要想保全紫微帝星,除非你能夠在他遭遇而立大劫之前早一步找到那命帶七煞之人,將其誅殺!”最後的那個殺字很輕,卻毫不留情,帶著不可阻擋的犀利,令素衣不由瑟縮了一下。
她就這麼默默佇立著,不管多麼明亮,對於她都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垂著頭,手指死死摳住琴軫,連指甲也泛白了,彷彿在等著什麼,也彷彿在掙扎著什麼。
“皇上,您這麼快就回來了?!”
門外殊顏刻意誇張的呼叫聲傳入耳膜,看樣子,朱祁鈺似乎是回來了。寒霜漸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只是輕輕嘆口氣,留下最後的一句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自己好好斟酌吧。”語畢,他無聲地自窗戶躍了出去,再無蹤影。
一室的寂靜,仿似從未到過任何訪客,從頭到尾只有她一個人。
不等朱祁鈺進來,從懷裡摸出那裝著紫翾翎葉汁的青瓷藥瓶,素衣不再猶豫,扭開瓶塞仰頭一飲而盡。
略帶苦澀的藥汁在唇齒中肆虐,已經痊癒的傷口陣陣發熱,似乎又開始泛起疼來。
師父說的沒錯,要救朱祁鈺,除非早一步找到那命帶七煞之人,如今,她已經沒有蟠龍珏和隱晦箴言可供占卦了,要想尋七煞的蹤影,唯一的辦法便是開天眼,下血咒。
她已經孽債累累了,不在乎再多這麼一件。
*************************************************************************
夜露茫茫,敗葉蕭蕭,鬼哭悽悽,陰風陣陣。
銀白若鉤的月華之下,七盞的琉璃明燈分別放置在破軍、武曲、廉貞、文曲、祿存、巨門、貪狼的法門上,這便是有名的“步陽鬥罡陣”,當年,三國智者諸葛孔明曾以此陣借壽延年,以她的推衍,今夜,七煞將會現世,以凡俗之力絕對擋不住天意安排的致命死劫。為今之計,她只能鋌而走險,以這威力無窮的陣法借七星的玄力熠輝,下血咒,開天眼,希望可以早些尋倒七煞,為朱祁鈺化解生死災劫。
對於素衣而言,皇宮大內金鑾之氣太勝,各宮殿樓宇宙的方位擺佈也刻意避開了五行的缺失,如若隨意施以陰陽之術,不僅施術者會走火入魔,陰陽之氣不受控制,壞了五行分佈,必然會招來惡鬼冤魂,讓這宮廷永無寧日!天地萬物皆生於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相,萬物負陰而抱陽,西苑冷宮這清冷的院落自大明開國以來不知死了多少心有不甘的妃嬪,陰毒幽怨之氣極重,無疑是在這深宮之中施展陰陽五行術的絕佳之地,尋遍整個皇宮,也只有這寂冷陰森的地方才適合她上觀星象,下卜陰陽。
也難怪師父會說,命定富貴之人不可近習陰陽術數。
素衣靜靜在陣中打坐,纖塵不染的白衣在月光下流瀉出柔和的素靜,她的手中握著三張淡黃的“玄蘊符”,上面除了殷紅的硃砂摹印,還有朱祁鈺的三滴血。
那紫翾翎葉汁確是有用,喝了不過十二個時辰,雙眼便漸漸可以看清眼前之物了。可惜的是,雙眼復明,她最先看見的便是朱祁鈺,心中不免一陣惆悵,若是能第一眼看見七哥,不知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