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顫的挑逗比男歡女愛更叫她動心。她依舊不說話,只是伸出手,緊緊抱住他,緊得像是永遠也不會鬆開,把頭枕在那寬闊的胸膛上,聽著那讓她稍稍穩下不安的心跳。
她記得,她曾經這樣抱著他,感覺到他的身子慢慢地冷下去,那時,她絕望得恨不得追隨他而去,可而今,她竟然還能這樣抱著他。
這是老天賜給她的此生最大的驚喜,她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她想要一直這樣抱著他。
永不放手!
“你怕我會死麼?”他低低地笑著,言語之中像是對生死早已看淡,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苦澀,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上:“我說過,我要給你天下昇平,要給你國泰民安,要為你創造太平盛世。我還沒有把這些承諾一一兌現,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死呢?!”
“我什麼也不要!”心絃悽悽地搏動了一下,像是被繃緊的琴絃,被什麼不知名的東西撫過,在心間攪出難以忍受的痛楚。素衣撐起身子,雙手捧住他的臉,想起過往的點點滴滴,突然像是發狂了,只顧緊擁著他,彷彿要將他融入自己的體內。垂下頭,她吻上他,唇舌交纏之中,一陣奇異的充實的感覺,犀利的、刻骨的,並不是痛,卻又象剛針一般深深地扎進心扉深處。
“我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活著!”
他是朱祁鈺又如何,是風湛雨又如何,不過是不同的身份與名諱罷了,何必太過在乎。她所掛心的是他這個人!此生此世,只要能與他執子之手,相攜到老,那,也就足夠了。
只是這樣,便足夠了。
陌上煙柳
出了獨倚殿,唐翥兒便一路追著韓趙燕齊的腳步,似是有什麼事急切的事想從他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可他腳程恁地的快,自幼生在靈藏,滿地的積雪對他而言並未造成什麼障礙。但唐翥兒就不行了,走一步滑一步,怎麼也追不上他。一直追到崇質宮裡韓趙燕齊所居住的偏殿,唐翥兒才稍稍喘了一口氣。
“要怎麼樣才能把殿下給治好?”
一推開偏殿的門,她便忙不迭地單刀直入,毫不拐彎抹角,全身上下似乎都被呼嘯的夜風颳得麻木了,說不出滋味地隱隱難受著,像是痛到了極點,就連表情也猶如牽線傀儡一般,那麼木敦敦的。
“治好?!”韓趙燕齊坐在椅子上,正端著茶杯極慢地啜著茶水,乍一見她不由分說便闖進來,如此急切的詢問,他略微頓了頓,緩緩將那杯握在手中的茶飲盡。那茶早巳涼了,苦澀的味道從舌尖一直延續到舌根,絲毫沒有甘甜的味道。“哼!想要治好他,那恐怕就是難如登天了!”
原本就木然的表情霎時一僵,唐翥兒臉色大變,禁不住瑟縮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她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唇,幾乎是惡狠狠地,卻也是那般透著軟弱的,萬分困難地從唇縫裡擠出言語來:“治不好了麼?”
就在她神色黯然的時刻,韓趙燕齊慢條斯理地擱下手裡的杯子,頗為輕蔑地哼了一聲,那一雙幽深的眼,像是在看著她,又像是要用目光刺透了她,顯得陰沉難測。“那樣一個男人,對你視而不見,不聞不問,如此負你,你竟然還希望他好?”他站起身,本就極高的身量被燭火拉成一個剪影,背對著光亮的雙眼閃過一道扭曲的陰影令人有些膽寒:“換做是我,我也惟願他好——我惟願他不得好死!”
“你!”他那惡毒的言語像是帶毒的藤蔓,繞上唐翥兒的心。她幾乎是不堪忍受,顫抖著轉身,垂下臉,眼瞼一跳,含在眼中許久的那滴淚終於落了下來,淌在那深藍色的奉為裙上,猶如一點墨跡徐徐化開,很快便洇出一個淺淺的印子。“你這個靈藏蠻子,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其實她很想要仰起頭,以一貫的矜傲,趾高氣揚地走出去,死也不讓眼中的淚淌出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怎麼也邁不開步子,或許是韓趙燕齊的話令她震怒,也或許是那話正好戳中了她的死穴,令她心驚膽戰,總之,她只能寂寂地站在那裡,腦子一片空白。
“沒錯,我的確不懂!我不懂你們中原的男人和女人為何都是這般彆扭!”她那倔強的言語於無形之中刺痛了韓趙燕齊。只見他一步上前,似乎想要伸手抓住她單薄的雙肩,狠狠將她自痴戀中搖醒,可最終,手卻是停在半空中,只能頹然放下:“你們中原的男人總是喜新厭舊,隨處風流,可你們中原的女人,即便是得不到他的憐愛,卻還要對他死心塌地!難道就因為他朱祁鈺是大明天子麼?!他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你為了他這般日日消沉,全無笑靨?!”
作為一個痛心的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