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夜闖瓦剌軍營,險些將朱祁鎮給救走,他權衡再三之後,遂決定急速拔營北遁。由也先押挾著朱祁鎮自良鄉向西先退,孰料,於廷益察覺也先已經帶著朱祁鎮離開,遂命石亨等舉火發大炮夜轟瓦剌尚未盡退的營地,致使瓦剌軍萬餘人葬身炮火之下。
接連五日的浴血奮戰,瓦剌終於倉皇北逃,再無捲土重來之力!
乙丑日,襄王朱瞻墡與荊王朱瞻堈遣兵入京師,在孫太后的一再要求之下,景泰皇帝朱祁鈺在華蓋殿賜筵款待諸王,以賀與瓦剌之戰告捷。
華蓋殿上簷十一踩斗拱,下簷九踩斗拱,殿內鏤空金漆寶座和屏風設在七層臺階的高臺之上,梁枋之上全是瀝粉貼金和璽彩畫,繪滿了祥龍綵鳳。鑾座上方是金漆蟠龍吊珠藻井,六根瀝粉龍金柱直抵殿頂,上下左右連成一氣,一片燦爛金光,令人眼花繚亂。
絲竹亂耳。觥籌交錯。
外患尚未平定,皇室卻已是一片歌舞昇平,其樂融融的景象了。
朱祁鈺端坐於高高的鑾駕之上,隱起心底的訕笑,今日賜筵諸王,他卻刻意衣著隨便。
頭戴烏紗翼善冠,所穿的寶藍色交領大袖常服上繡著過肩柿蒂雲龍紋,中束金玉琥珀透犀,愈發襯得他雍容華貴,氣宇軒昂。把玩著手裡盛滿瓊漿玉液的酒杯,他一雙深邃的眼眸如寒星璀然灼亮。那杯子玉白的質地,刻著蓮瓣的杯身,美酒在杯中徐徐盪漾,猶如水紋漣漪,還未盡飲便已先醉。他眉若寒峰,兩彎低垂著的如翼濃睫掩去了眸裡的冥冽,那薄唇緊抿的模樣竟有幾分恍惚。
已有好幾日沒有見到她了,不知她的傷好些了麼?近日以來,他對她的思念倒是越來越深了,時時一個閃神,便不覺又想起了她當日中箭之後那慘白如紙的臉色,和血流不止的傷口,心底便一陣又一陣刀絞般地疼痛。
雕龍鑾座的扶手處,左手五指掐印不覺深陷成溝,他鬱郁地一口飲盡杯中酒,卻並未覺出什麼甘美來,只感到滿腔苦澀猶如黃連入腹,難以下嚥。
“皇上,臣已有十數年未曾入過京師了,今日大敗瓦剌賊寇,臣定要敬皇上一杯!”酒已微醺,襄王朱瞻墡笑意盈盈地起身,高舉白玉杯,他是宣宗皇帝最小的親弟弟,雖然身為朱祁鈺的長輩,但言詞仍舊是恭恭敬敬,絲毫不敢有所逾越。
“王叔實在是客氣了!”朱祁鈺淡淡的笑著,可那笑裡,卻不自覺地含了一種涼涼的韻味。由著身邊侍奉的宮娥斟滿了一杯酒,他卻並不飲盡,只是徐徐起身,目光掃了掃在場的每一個人:“若是沒有我大明數十萬男兒浴血殞身,只怕今日,大明很難再有此昇平之日。朕今日便借王叔盛情,將此酒敬獻為大明殞身的所有亡靈!”語畢,他將那杯酒慢慢地傾倒在地上,引得眾人也忙不迭地將手中的酒傾倒在地上。
“皇上心繫萬民,實乃我大明之福!”孫太后瞥了一眼身旁低眉斂目的汪雲慧,慢條斯理的言語中暗含著酸酸的味道。那一眼之中竟帶著誰也沒能察覺的猙獰之色。
身為朱祁鈺的原配,汪雲慧在如斯場合卻不敢抬頭,只是靜靜地坐著,一言不發。她自然知道,孫太后對她是極為不滿的,而且,雖然朱祁鈺已經登基,但她的封銜仍是王妃,還未被立為皇后。
“早聽說越王爺此次入京,為賀皇上登基,特意帶來了一份奇特的大禮,卻不知是何禮物,不如也讓我等開開眼界?”孫太后從容不迫地飲著,如願地看到越王朱瞻墉有些惶恐地起身。
“王叔,太后所說得是真的麼?”朱祁鈺興味盎然地揚起唇角,眼神帶著些玩味,不經意地地看著朱瞻墉:“你自餘杭給朕帶來了什麼奇特的大禮?”
“此事說來話長,不過,一切全都依仗皇上的天威。”朱瞻墉在眾人熱切的眼光中笑得有些尷尬且牽強。“臣上個月接到皇上密報,隨即便打算攜兵入京,誰知,卻有一奇女子造訪,求臣帶其上京。”他稍稍頓了頓,“此女姓杭,乃是餘杭公認的絕色才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其父杭駿行本是徽州府的一名參軍,隨太上皇北狩,於土木堡不幸戰死,杭氏女本打算出家為尼,不想卻得知皇上力主於瓦剌決一死戰,立即決定自願入宮為奴,一生侍奉皇上,以報答皇上天恩。”
“真有這樣的女子?!”朱祁鈺懶懶地一笑,俊修的眉毛飛揚起來,笑聲已然變異。自古後宮便是美人的墓冢,這杭氏女倒是出人意表,竟然自願入宮為奴?!
餘杭的絕色才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
什麼樣的女子才可被稱為奇女子?
這杭氏女再有才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