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語焉不詳的解釋頗不在意,眼眸中流轉著淡淡的疏離:“古往今來,無數人為了它不惜鋌而走險,你今日有幸得之,卻偏偏視若彼履,真是令人費解!”
朱祁鈺不怒反笑:“既是差,那你何不毛遂自薦?!”
“我姓唐,不姓朱,即便是有滿腔熱忱,只怕也沒有任何用處。罷了吧!”說著說著,唐書頎突然斂了笑容,清秀的俊顏上全然沒了一絲表情,僅只眼中掃過一抹鄙夷:“不過,其他姓朱的人恐怕就不會像我這麼輕易甘休了,他們恐怕正在想盡辦法,要趁著這好機會主宰大明天下呢。鄭王、襄王、淮王、衛王,可別忘記,自你父皇死後,你這幾個叔叔一直都蠢蠢動的!”
當年太宗皇帝叔奪侄位,到了宣德皇帝之時,漢王朱高煦有樣學樣,竟然也打算若其父那般篡侄之位,雖然最後功敗垂成,但卻給後人做了榜樣。而如今,朱祁鎮落如瓦剌人之手,難道那些藩王們會沒有打算麼?
老祖宗當年是如何君臨天下的,他們嘴上不提,心裡可清楚得很。只怕,他們早已經是權謀已久,救這個機會了!
“你有什麼訊息?”
“訊息倒算不上。”唐子搴面無表情地應著:“只不過聽說你叔叔鄭王朱瞻颭與衛王朱瞻埏正馬不停蹄地從封地趕進京來,據說是想助京師佈防一臂之力。”
“皇上被俘倒沒見他們上折提過隻字片語,缺兵少糧也沒見他們有過什麼貢獻,如今倒好象突然一下關心起國事來了。”朱祁鈺將杯中把玩了半晌的酒一氣飲盡,冷漠的言語中透著不耐與不悅。
“還有那向闌喜你與你母的孫太后,今番一反常態,竟然贊同群臣之意,立你為新皇,你莫非就沒覺得詫異?”唐子搴逗弄著手中劇毒的小蛇,看它咧著微小的毒牙,金的眸中閃爍著獸的殘忍。都說青竹口中絲,黃蜂尾後針,最毒也毒不過這野心勃勃的人心!“據說她曾想立三歲的朱見深為新皇,若不是內閣一致反對,恐怕也不會退而求其次,進而考慮上你。”
孫太后是個多麼野心勃勃的人,他們都心知肚明。這樣的人要的是絕對的控制權!立朱見深,或許是想趁機藉由外戚篡權,如今改立朱祁鈺,只怕她是以為他一向溫和無野心,便於操縱掌控。
“她以為我真的那麼容易受她操縱?”他輕輕扯動嘴角,唇邊是冷摸的嘲諷,心底泛起難言的窒息感。對皇太后孫氏一夥人而言,以為讓他這個低賤的庶出皇子坐擁江山,就是大於天地的恩情了嗎?以為這樣就可以像擺弄傀儡一樣隨意控制他了嗎?以為這樣就算找到靠山,可以繼續一手遮天了嗎?
朱祁鈺豈能如此窩囊,任由這些鼠輩隨意褻玩於股掌之間!?
這夢,也未免做得太早了!
長臂一揮,銀光倏閃,手中的杯子竟深陷於牆上的丹青中。一幅“江山煙雨圖”,正若如今風雨飄渺的大明王朝。
“你演技精湛,只怕,被騙過的不只是她吧?!”唐子搴挑高一道眉揶揄著,眼中的神采明明滅滅,彷彿想看透他的一舉一動。
若論被他瞞騙已久的人,首先得算上王汪氏。這個人雖是孫太后安插在朱祁鈺身邊的細作,可卻沒有察覺他的半分不妥,否則,孫太后不可能會同意群臣的上奏。再者,還有自己那多年來痴心一片的小,只怕她從來就不曾想過,自己一直迷戀的這個溫和男子其實絕不如表象那般澄澈!若是再把範圍擴大些,只怕普天之下少有能看透朱祁鈺之人。他雖然看似溫文儒雅,卻精通於運籌帷幄,心思深不可測,是個談笑用兵的頂尖人物。但凡看似無關緊要的舉動,或許就是他計劃中的關鍵所在。
“至少沒能騙過你,便也算不得精湛!”朱祁鈺慢條斯理地取下深陷在丹青上的杯子,又恢復了漫不經心的模樣。好半晌,屋內陷入一片沉默。唐子搴清楚地看見朱祁鈺的眼中閃過某種異樣的光彩,但他不知道那代表什鉚義。跟著,朱祁鈺漆黑的眼瞳又恢復了原本的平靜,宛如無風無浪的潭水一般,沒有漪淪,完全炕出任何情緒了。
“想騙過我,那倒的確很難!”唐子搴笑典然:“你的子,我自小便知,若非對你太過了解,或許我也是那受騙的可憐人之一!不過,你自小居住在宮外,從不敢對人說自己是皇帝的親生子。儘管如此,卻也還是逃不了被下毒,被行刺,數次死裡逃生,也算是福大命大了。受封為王卻沒有封地,也不得就藩,頂著王爺頭銜卻只是任個閒職,連入宮朝聖也會惹來諸多非議,你這王爺做得還真是有寫窩囊。可現在,一躍做了攝政監國,皇太后還下了懿旨要立你為大明的皇帝——這大明天下受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