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黑衣黑帽中,看著身邊人一陣激動,目光也隨之望上那個被押上刑場披毛散發的女人。
此時她一身血汙著實狼狽,身子卻十分疲軟,帶著沉沉死氣。
正是,日之將落人將去。
“殺了她!殺了她!為我們的大皇子報仇!”
人群隨著她的走進而開始暴動,但刑場之上,卻有一方寧靜之地,那是二皇子坐的高臺。此時的二皇子正一身安寧的坐著,落日的餘暉為他渡上金邊,讓他整個人看上去異常光鮮,猶如掌管生死的天神。
同樣是夕陽西下,我卻從這兩個人身上嗅到完全不同的氣息。
死亡或者重生。
我突然想起殺死大皇子那天,被他抓進大牢關起來,他對我親自拷問時的無情。
有時候我不得不說這個人的演戲,太過逼真。
“你想離開嗎?那麼……求我啊。”他陰冷的笑聲,似乎又從那牢裡傳來。
我尤記得他轉身離開的決絕。
當天,所有人都聽他的話將我看好,晚上我卻聽到了大皇子舊部作亂的訊息,然後有人來牢裡將我帶走,說是不能讓大皇子那群舊部就這樣殺了,次日另有審判。
當晚,我因為勞累在半路就昏睡過去,次日在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到了二皇子的房裡。
整個房間有淡淡的墨香,我微微起身卻覺得更加的睏乏。
“醒了?”二皇子此時正站在一張桌前寫著什麼,聽見我的動靜便開口問了一句。
我“嗯”了一聲向他看去,卻見他並沒有回頭,只道:“昨夜大皇子舊部說要親手誅殺你,於是我把你轉移到了安全陣地。”
“然後呢?”
“他們被我穩了下來,但今日黃昏,我需當著北寒臣民賜你一死。”
我一聲輕笑,便從床上坐起。
整個房間有著不同一般的明亮和幽暗,致使他轉過身來,我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多睡一會兒吧,一會兒就送你上路。”他寬大的手突然捂住我的眼睛,我似乎又回到一片黑暗中。
再醒來的時候,全身已經穿好了一身黑袍,寬大而連著衣服的帽子可以遮住我整個面容。
“你看,那就是他要處死的女人。”身邊有淺淺的低語,身邊同樣著裝的女人瞧瞧伸出她白淨的手抓住我。
我不由一怔,回頭,卻見染微抬起帽簷對我笑了笑。
“是你?”我不由眸色一沉,“他叫我來觀刑,怎麼跟的是你?”
染微沒有回答,卻說了另一件事實,“你現在也知道他用了掉包計,將你救下,可實際卻不會放你離開。”
我面容一緊,微微點頭,這個的確很有可能。
“所以,我替換了他派來監視你的人。”她對我一笑,就拉我離開人群,“現在就離開北寒吧,回到我哥哥身邊。”
我看著她清麗的容顏,不由一怔,我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但僅僅看她現在的樣子確實比在大圯時好多了。
我沒有與她看完行刑,就跑回了住處。
染微在路上一直沒有露面,但手中的令牌卻令眾人退讓。
“騎上驚雲,離開北寒。這個令牌就是你出關的憑證。”染微到了馬肆,突然把一直放在手上的令牌交給我。
我一時不知說什麼,想了想,終是道:“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染微笑了笑搖頭,“我已找到我的歸屬。”
“染微……此番我若離開,你該如何?”我有些心急的看著她。
她卻是突然遙望遠方,淡聲道:“成為他的妻。”
我這才想起來,在北寒,兄長死後,屬於他的一切都可以為弟所繼,包括女人。
“那大皇子對你……”
“他沒有動我!”染微接過我的話,“和親本來就是大皇子為了穩定朝局,所提出的能順利繼位的計策之一。他不喜歡我,也受不了我一開始的故作溫情,故而沒有碰我。”
“那以後呢?二皇子這個人絕對不比大皇子簡單,別說他現在沒有繼位,日後若是真的繼位,我就憑一張白紙黑字又豈能壓住他的野心。”我擔憂看著她。
她卻是淡淡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近來北寒動盪,二皇子又是缺人之時,你若是現在不走,將來怕也走不了了。”
她說完,就一擊馬臀,讓我飛奔而出。
有護衛被驚動,染微高叫,“奉二皇子之命,影客特去執行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