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上去!”悍不畏死的甲士催促同伴,但響應者寥寥無幾,瘋狂衝上去計程車卒很快又沒了動靜。鐵球撞在山崖上,頭頂嘩啦啦掉下一堆碎石,甲士中也不知誰先恐懼的尖叫了一聲,隨後一直讓多爾袞引以為傲的正白旗精銳像瘋了一樣逃向山下。
鐵炮還在轟擊,山頂的漢奴被死死的壓制住。但又有何用?
“廢物,廢物!”多爾袞臉若寒霜,拔出腰刀。
“旗主息怒!”杜度緊繃著臉,不敢顯出一點快意。
“真要束手無策嗎?”多爾袞心中暗自嘆息。就算攻下的這座荒野中的山寨又有何用,死那麼多的精銳究竟值不值得?當然不值得,所以今日是他首次派出正白旗精銳,表現不比漢八旗計程車卒好多少。
翟哲攀上山頂時,空氣的硝煙已經散去大半。
“拜見大人!”眾目睽睽之下,逢勤單膝下跪行禮。這是從全年冬天開始在軍中推行的規矩,有人介意不敢言,有人無所謂,曾經的漢部士卒不算衛所軍戶,也沒有軍籍,都屬翟哲的私兵。
“起來吧!”翟哲單手將他挽起,拍打他肩膀,嘿嘿一笑,說:“好樣的,不愧我對你委以重任!”他的親兵幾乎全是孤兒,唯有對逢勤有種特別的感覺,就像對自家孩子一般,也許是當初親眼見到他的全村寨人死在自己眼前。亂世中人命不如狗,草原的漢人都是被大明拋棄的,除了他自己。
孔有德的鐵炮還在轟擊,彷彿在發洩多爾袞的怒火。
“守住這座山寨,我們在塞外就有了根!”翟哲隨逢勤退向幾座土房遮擋的安全處,若是在這裡不幸被鐵炮擊中,那才是倒了大黴。
沿途漢奴分佇列聚集在一起,看向翟哲全是崇敬和感激的目光。“不管怎麼樣,我們救活了他們!”翟哲感慨,對他來說這也是一種歡樂。
逢勤抿抿嘴,小聲說:“他們會記得大人的恩情!”
“恩情?”翟哲搖頭,沒有多說什麼。這天下誰也不欠誰的。
攻山的清虜已經退去,王義急匆匆從崖頭趕過來拜見。一個月來把他前一年養尊處優長的那些肥肉消磨的乾乾淨淨,曾經鼓起了來的兩腮憋了下去,雙眼微嵌,但炯炯有神。
“拜見大人!”
“這塞外的苦還能受得了嗎?”翟哲微笑。
“瞧大人說的,我也在塞外呆過七八年!”王義訕笑,“能為逢守備守寨守漢寨出一份力,就當大人您當初沒白養活我!”他言語中很低調,好像忘記了自己也曾是漢部的元老。
翟哲點頭讚許,他正需要用人之際,這個經過軍中磨礪的秀才其實很難得。
兩人又領翟哲在漢寨中巡邏了一圈,逢勤介紹在各處設計的防禦點、戰車,以及各種防禦措施。漢寨右側有堆積如山的松枝,那是準備在危急的時刻點燃封鎖上山的道路所用,到現在為止多爾袞已黔驢技窮,逢勤還遊刃有餘。若守城來說,逢勤確實是個天才。他性格沉穩細緻,能想到每一個疏漏點,又能準備各種應對手段,軍中士卒調配遊刃有餘,不行險道。
半個時辰之後,漢寨山頂又豎起一面大旗,飄揚的“翟”字在宣告這座山寨的主人。
天色將黑之時,兔毛川對面的草原出現了一列騾馬大車,上面有堆積如山的木箱,壓制的馱馬要使勁往前弓背才能拉動。漢寨中的歡呼聲傳遍山下清虜的大營,逢勤連夜安排士卒搬運。
木箱中除了糧食、兵器外,還有無數火藥和鉛子。盧象升此次很慷慨,又賞賜給翟哲五百杆鳥銃,彌補了漢寨中損毀的空缺。翟哲親臨漢寨,對一直彷徨無助的漢奴和心無依靠計程車卒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鼓舞,讓他們知道大明是他們的後盾。
兔毛川水流湍急,但水寬只有三四百步,多爾袞把對岸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他知道攻山之戰應該結束了。迄今為止,大清所有的戰爭都在都在牽著對手走,他們在這裡已經耽誤了太多的時間。
孟康和鮑廣的騎兵沒有過河,駐紮在兔毛川對面的草原。再遠點的地方,春日播種的米粟長的已有半人高,戰爭只能毀滅,那些隨風搖曳的莊稼才是希望。
在漢寨度過了兩個夜晚,翟哲乘坐小船返回軍中。兔毛川的兩岸都是峭壁,需要藉助繩子才能來回。若是逢勤守寨勉強,他準備留下一些兵馬在這裡,但現在看來是不需要了。
逢勤和王義站在山頂遙望對面草原騎兵從視線中消失,清虜的炮聲又響了。
漢寨對翟哲來說意味著很多,只有在草原留下根才能讓別人相信他沒有離開這裡,包括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