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翟堂面前,“翟老爺!”
翟堂見過季弘,知道翟哲對此人的極為看重,不敢怠慢,回禮道:“季大人。”他不知道季弘的官職,但猜到這個人在翟哲麾下一定權力不小。
“翟老爺一路辛苦,大將軍三天前率大軍西征,還要等些日才能回來。”
這邊正在說話,那邊兵丁揮舞辮押送那些難民離開。難民們什麼也沒有,不擔心會被押送到哪裡,當然,即使擔心也是多餘。
“翟老爺,翟老爺!我什麼都能做。”
一個聲音從遠處傳過來,船上那個想與翟堂搭訕的王富貴,揮舞雙臂朝這邊呼喊。
季弘還沒開口詢問,翟堂冷著臉說:“我不認識他,一個刁民,無需在意。”
季弘轉過臉來,趙玉成則一直留意那個還在大聲喊叫的年輕人。
季弘陪著翟堂前行,準備先把他送到杭州府,等翟哲回來再做安排。落在後面的趙玉成壓低聲音招呼暗營護衛過來,吩咐道:“把那個叫喊的人一會給我帶到松江。”
翟哲沒有留下任何命令,也沒人敢給翟堂安頓官職和事務,翟家幾人在杭州很清閒。如五脊獸般過了十幾天,姜鑲反正的訊息在江南流傳開。平虜將軍府反應不一。
翟堂很興奮。
範伊很緊張。年前范家人到江南,讓她知道翟哲的身份讓范家在清廷很難做。
平虜將軍的夫人從來沒有插手過軍務,但範伊有她的方式來獲取訊息。永瑩和綠瑩都曾是她的丫鬟,成親以後仍然常有走動。
這件事,只能問季弘。
收復江南後,軍多數將領把家遷徙到杭州,唯有季弘的家還在寧波府。永瑩極少來杭州,範伊很知道低調,親自前去季弘家詢問。
一艘商船經杭甬運河到達寧波。
海貿同行後,寧波府很繁榮,但季弘的宅很小。
熟悉的將領都知道季弘在幹什麼,所以除了親兵出身又有親戚關係的宗茂,很少再有人來與季家來往。孟康曾經把季弘當做小兄弟,現在他在寧紹總兵任上,也從未踏足過季弘家的門檻。
這是個忌諱,喜歡打聽自己不該知道的秘密的人不會討人喜歡,更何況季弘就像個幽靈,誰也不知道他何時回家。
季家在寧波府的槐樹街道,顧名思義,這條街頭有一座大槐樹。
範伊沒先通知任何人,等她出現在季家門口時,讓永瑩吃了一驚。
“夫人來了!”她正坐在院裡的桂花樹底下繡一幅鴛鴦戲水的綢緞面,慌慌張張的把手針線放下。
一個男孩一個小女孩正在院裡嬉鬧,那是季弘的一對兒女。
“夫人來了!”一個偉岸的身影出現在堂屋門口。
範伊很趕巧,今日季弘是這一個月來首次回家。
季家只有兩個丫鬟和一對年老的夫婦當門房。那兩個人是在逃荒的路被季弘帶回來,不是寧紹本地人。
丫鬟上茶,季家沒有今年才上市的龍井,瑩親手奉茶時,有些不好意思。
範伊坐在主座,季弘一邊侍立。
“季弘,山西姜鑲反正,有我兄長的訊息嗎?”
範伊從未與季弘說過外事,她的語氣有些著急。
季弘想了想,很緩慢的說:“範東家正在往江南的途。”這是他首次向翟哲之外的人說起暗營的訊息。這條訊息無關緊要,又關係到夫人最親近的人,他沒有往心裡去。
“你務必要保護我兄長的安全。”
範伊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坦露自己的情感,也許,因為永瑩的緣故,她把季弘當做了自家人。
季弘微微有些愕然,沉默片刻,說:“大盛魁有自己的渠道,我只是知道範東家的訊息,並不知道範東家究竟身在何處。”
範伊定定神,合起雙手祈禱說:“希望他一切順利。”
她從小失去了父母,長兄如父,雖然相隔千里,距離從未沖淡她兄妹之間的情感,就像商盟與大盛魁之間的生意往來。
季弘出言安慰:“範東家行事縝密,夫人無需擔憂!”
範伊只在寧波呆了半天,離開的時候,她很興奮,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兄長終於要來江南。當范家與翟哲走在同一邊,她不用為范家日後的命運提心吊膽,兄長來到江南,也會讓她不再那麼孤獨。
季弘與永瑩送範伊到碼頭,回來的路上,兩人並肩行走,季弘一直不說話。
瑩比季弘要大兩歲,她陪季弘從一個毛糙的小夥成長為今日冷靜穩重的丈夫,